王正北心裡門兒清。
撼山營,說是能吃苦耐勞,其實就是一群功勳卓著卻因桀骜不馴而被邊緣化的老兵痞子,他們一身傷病,潛力耗盡,扔給誰都頭疼。
把這塊最硬的骨頭給江寒,既是考驗,也是一種無聲的制衡。
成了,他王正北慧眼識珠。
敗了,損失的也隻是一塊無人問津的場地和一群廢物。
他算得很精。
然而,江寒的反應卻出乎他的預料。
“多謝大将軍。”
江寒的語氣平靜無波,仿佛接手的不是一塊燙手山芋,而是一樁天大的美差。
他轉身離去,背影挺拔如松,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王正北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門口,眉頭卻皺得更深了。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算漏了什麼。
西校場。
風沙卷起塵土,吹在臉上有些刺痛。
這裡與其說是校場,不如說是一片廢棄的空地,地面坑坑窪窪,角落裡堆着些殘破的訓練器械,鏽迹斑斑。
三百名撼山營的士兵懶洋洋地站着,隊形歪歪扭扭,不少人正交頭接耳,目光輕佻地打量着獨自走來的江寒。
“呵,就這小白臉?聽說以後就是咱們的頭兒了?”
“毛長齊了沒啊?斷奶了嗎?”
“大将軍怎麼想的,派這麼個娃娃來管咱們,看不起誰呢?”
譏諷和嘲笑聲肆無忌憚,沒有絲毫掩飾。
他們是撼山營,是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的精銳,每個人身上都背着赫赫戰功,也留着一身難以根治的暗傷。他們敬佩強者,但絕不服從一個看起來比他們小了快一輪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