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廢物。”
這兩個字,比任何辱罵都來得傷人。
校場上,剛剛還因為回憶起勝利而升起一絲底氣的士兵們,臉色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拳頭攥緊了,青筋從脖子上、手臂上暴起。
廢物!
他們可以承認自己是殘兵,是老弱,是被所有人抛棄的垃圾。
但他們不能接受,在經曆了這三個月地獄般的操練後,從他們這位親手鍛造了他們的将軍嘴裡,聽到這兩個字。
一股屈辱在隊伍中洶湧。
王二麻子胸膛劇烈起伏,他死死咬着牙,腮幫子的肌肉繃成鐵塊。
他想反駁,想嘶吼,想問問江寒,他們流的汗、受的傷,難道就隻換來一句“廢物”嗎?
可他還沒來得及開口,江寒接下來的話,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劍,刺穿了他所有的憤怒,直抵他内心最柔軟、最不容觸碰的地方。
“你們都有家吧?”
江寒的語氣忽然緩和下來,卻更顯殘忍。
“家裡,也都有兒子吧?”
“你們想不想,十年,二十年後,你們的兒子在外面跟人打架,被人指着鼻子罵:‘你神氣什麼?你爹就是個在北固關夥房裡刷鍋的廢物!連仗都不敢打的廢物!’”
轟!
王二麻子的腦子裡仿佛有驚雷炸開。
他眼前幻覺般地出現了自己那個瘦小的兒子,虎頭虎腦的,正被一群半大孩子圍在中間,推搡着,嘲笑着。
“廢物老爹!”
“你爹是個膽小鬼!”
那些尖銳的、孩童的笑罵聲,仿佛穿透了時空,無比清晰地響在他耳邊。
不!
一股涼氣從王二麻子的尾椎骨直沖天靈蓋,讓他渾身汗毛倒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