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鷹愁澗的風帶着北境特有的凜冽,刮過營帳。
江寒回到獨立營的中軍大帳,親兵為他解下染着風塵的披風。
帳内,兩名心腹将領,李虎和陳默,早已等候多時。
燭火跳動,映出李虎那張興奮到漲紅的臉。
他是個粗壯漢子,嗓門洪亮,一見江寒進來,就大步上前,一拳捶在自己胸甲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将軍,高!今天在南市口,您那幾句話,真是絕了!”
李虎的眼睛裡閃着光。
“現在整個雲州城,誰不念叨您的好?我敢打賭,明天就有成百上千的漢子想擠進咱們獨立營!”
相比李虎的激動,一旁的陳默則顯得冷靜許多。
他是個文士模樣,身形偏瘦,眼神卻銳利如刀,是獨立營的“賬房先生”兼軍師。
他沒有附和,隻是默默遞上一卷竹簡,聲音平穩,卻透着一股壓不住的憂慮。
“将軍,人心是收攏了,可銀子呢?”
“什麼銀子?”李虎一愣,還沒從興奮中回過神。
陳默有些無語的看着李虎。
“撫恤一百兩,贍養父母,撫育妻兒。将軍,這承諾重如泰山。我剛才粗略算了一筆賬,以我們獨立營目前的人數,若與蠻族發生一場中等規模的沖突,陣亡超過五十人,我們賬上所有的銀子,就會瞬間清空。”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一盆冰水,澆在李虎頭上。
“咱們營裡賬上就那麼點錢了?”
李虎的嗓門都低了八度。
陳默苦笑:“何止是那麼點錢。三個月,若無新的進項,我們連下個月的軍饷都發不齊。到時候,不用敵人來打,我們自己就先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