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回來了。”看見白白糯糯的小孩,安甯的眼底才有了些許光彩,她蹲下,笑問,“弦弦今天乖不乖啊?”
“好乖的!”三歲的安弦五官漂亮稚嫩,白白圓圓的臉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剛想去抱安甯,被對方制止。
“媽媽身上濕濕的,洗完澡再抱抱好不好?”
小朋友非常懂事,在她兩邊臉頰各親一口,點點頭,聲音軟糯,“好的!”
花灑噴出溫熱的水,在浴室小而模糊的四方玻璃窗上暈開一片水霧。
狹小的鏡子上氤氲着水霧,聚積飽滿,緩慢下滴下,留下一道道蜿蜒水痕,模糊映出女人白皙又玲珑有緻的身體。
溫水沖刷着左手腕上淺綠色的絲帶,絲帶邊緣結出晶瑩的水珠。
指尖輕扯絲帶,從手腕滑落,幾條深淺不一又猙獰的疤痕觸目驚心。
安甯盯着那一道道疤痕,每一道,都是這四年裡她想念陸西宴的證據。
滾燙的淚水從眼眶滑落,輕閉雙眼時,腦海裡滿是他清冷又涼薄的眼神。
四年了,她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她真的,好想他。
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的熱吻。
想他磨着她的耳畔一遍遍低語她的名字,“安甯甯甯”
那些被她收起來的照片,是他曾經珍藏的。
她離開的時候,一并帶走了。
他曾經愛極了她的長發,總是喜歡一遍一遍撫摸,低頭輕嗅她發間的香氣。
其實她那頭如海藻般的長發不是剪掉的。
是掉光的。
在離開他的
安甯彎着腰,脊背繃得筆直,手裡緊緊攥着幾乎洗到褪色的衣服。
眼淚忽地就掉了下來。
像是某根緊繃的神經忽然斷裂了,疼得她背過身捂着嘴。
嗚嗚咽咽的聲音從手背縫隙裡鑽了出來。
逼仄昏暗的屋子裡,隻聽見一陣細小又破碎的嗚咽聲。
持續了一兩分鐘,逐漸平息下來。
李春芳從門口往裡走了兩步,看着安甯一直顫抖的肩膀,試探地問,“安甯你跟小陸——”
“沒有可能了。”安甯毫不猶豫地打斷了李春芳未說完的話,轉過身時,白皙的臉龐又恢複了之前的倔強清冷。
隻是那雙剛哭過的眼神還紅紅的。
李春芳還想問什麼,安甯沒有給她繼續往下說的機會,換了個話題跟她說,“手術費我暫時交了一點,還差一些,我之前給你打過來的錢你應該能攢下來一點,帶去醫院繳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