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芳還想問什麼,安甯沒有給她繼續往下說的機會,換了個話題跟她說,“手術費我暫時交了一點,還差一些,我之前給你打過來的錢你應該能攢下來一點,帶去醫院繳費。”
三十萬左右的費用,還差二十來萬。
李春芳平時比較節儉,估摸着能攢下來五六萬塊錢。
這樣算起來,還剩十幾萬,她再想辦法。
聞言,李春芳沒動,神色有些局促。
安甯停下收拾衣物的手,轉過頭看她,隻一眼就了然。
她直起身子,眉頭微蹙,“你不會一分錢都沒攢下來吧?”
被她這樣一責問,李春芳面色有些難堪,支支吾吾解釋着,“這錢也不是我自己花了,是你爸他“
她話沒說全安甯就懂了,是被安天華拿去賭了。
安天華好賭,這麼多年總是做着“搏一搏,單車變摩托”的白日夢,幻想自己有一天能靠賭博成為千萬富翁。
結果直到他死了,還是一窮二白。
留下的,隻有數不清的債務。
以前李春芳總是嘴上勸說要他别賭了,但壓根管不住。
其實安甯明白,李春芳心裡總是對安天華還有那麼一絲期待,期待他有一天能醒悟,能做個好丈夫。
所以李春芳發現自己得病了卻不治療,不是因為她不想治,是因為付不起高昂的手術費。
說起來,落到沒錢治療的地步,也是李春芳自己造成的。
而她給安甯打電話,也不是真的交代遺言。
不過是想從安甯這裡得到一絲還能被救助的希望。
她想活下去。
她知道安甯不會真的不管她。
安甯也知道李春芳是怎麼想的。
安甯什麼都沒說,提着收拾好的衣物就走了出去。
京海是首都,什麼都發達,交通更不用說。
哪怕是像蜘蛛網一樣攀附在聳立高樓角落的村落,無論巷子多深多窄,隻要寬度足夠小車通過,也有不少出租車穿流而過。
李春芳的身體經不住公交轉地鐵又轉公交的路程,安甯叫了個車去醫院。
出租車從小巷開出,彙入車流,開進寬廣的柏油馬路。
路過一處地鐵口,安甯往外瞟了一眼,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中年女人在地鐵口擺攤,一塊四四方方的藍白格子布上擺了許多小物品。
安甯認得她,是昨天晚上給她送傘的那位大姐。
那把傘昨晚上晾幹之後就被她整整齊齊地收好放進了包裡,就是想着哪天能見到這個大姐把傘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