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西看着那兩個小小的紅薯,再看看父母那副如臨大敵,避之不及的模樣,喉嚨有些發緊。
她沒去碰紅薯,目光越過低矮破敗的院牆,望向遠處起伏的山巒輪廓。
那裡,或許藏着生機。
她深吸一口氣,打破了這尴尬的氣氛:“爹,娘。”
林父劈柴的動作頓住了,斧頭懸在半空。
林母飛快地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移開。
林西西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他們驚疑戒備的臉,語氣沒有任何波瀾,卻帶很堅定:“明天一早,我進山。”
此話一出!
林父林母臉上的驚愕凝固了,随即被更深的複雜情緒覆蓋。
林母眼睛茫然地睜大,嘴唇嗫嚅着:“進…進山?你…你一個女娃子…”
她話沒說完,就被林父一聲沉重的悶哼打斷。
“哼!”林大壯猛地轉過身,重新抄起那把豁了口的柴刀,對着地上的枯木樁子,用比之前更大的力氣狠狠劈下!
“梆!”一聲巨響,木屑飛濺。
他頭也不擡,聲音粗粝得像砂紙摩擦:“随你!别指望家裡給你收屍!”
林母被丈夫的狠話吓得一哆嗦,下意識想去拉林西西的袖子,手伸到一半又觸電般縮回,臉上隻剩下無措和惶恐:“西…西西,山裡有狼有野豬還有蛇太危險了,你…你剛回來…歇兩天…”
她的勸阻蒼白無力,眼神躲閃,與其說是擔心林西西的安危,不如說是怕她再惹出什麼禍事牽連家裡。
林西西看着他們。
一個用劈柴發洩着怨氣和恐懼,一個懦弱地勸阻卻連靠近都不敢。
心底最後一絲微弱的期待也熄滅了,隻剩下清醒。
前世她怨他們偏心愚昧,今生才真切體會到,在生存的重壓下,親情早已被林悅兒的挑撥和自己的惡名碾得粉碎。
這破敗的家,給不了她任何庇護,甚至連一絲真正的關心都吝于給予。
“嗯,知道了。”她應了一聲,語氣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仿佛林父那惡毒的收屍和林母那敷衍的勸阻,都隻是拂過耳邊的風。
她不再看他們,抱着自己的帆布包,徑直走向堂屋角落那個用木闆臨時搭起的小隔間,那是她出嫁前睡的床,如今堆了些雜物,落滿了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