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過身去,郭元鵬看不到的地方,徐偉宸不忍翻了個白眼。
剛才那麼多人在那兒打鬧的時候不見得郭元鵬多說一句話,他不過是出神片刻便像是揪住了他的小辮子一般挖苦他,還真是兩面三刀。
但煩歸煩,這都派下來的任務,徐偉宸不可能不做完,頂着烈日撿起來鋤頭繼續勞作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正午,可以回去吃飯了,徐偉宸才覺得松了一口氣。
匆匆忙忙的趕回家裡吃了飯,擠出了一點兒時間小酣一會兒,又匆匆忙忙的往田坎裡頭趕。
烈日炙烤着大地。
在東坡上,徐偉宸弓着腰,像一張緊繃的弓,在麥茬地裡艱難挪動着。
今天的太陽一出來,又将那地底下曬得更硬了些,鋤頭挖起來地下的濕泥混雜着上頭脆的土塊,黏在了鋤頭上。
每挖完一根,徐偉宸就得用鐮刀将上面沾着的泥土給刮幹淨,不然這鋤頭得越來越重。
上午被麥茬在他的小腿上劃出血痕凝固,下午繼續被新的麥茬割傷,還混合着汗水,火辣辣地疼。
但他眼下顧不上這些,好在上午不算太熱的時候已經挖了大概有四畝地了。
下午隻要再忙上幾個小時這塊兒地就被收完了。
偶爾一陣風眷顧地吹過涼快些,但又會卷起地上的塵土,撲在他滿是汗水的臉上,與汗水混合成泥,糊得他睜不開眼。
無奈隻能騰出一隻手,随意地在臉上抹一把,卻反而讓更多塵土粘在皮膚上,隻能用那早就被汗水打濕貼在身上的衣裳擦了臉。
直到最後一根麥茬被割斷,将那根扔在了田坎上,徐偉宸的面前已經明亮。
将手中的鐮刀扔在一邊,直起酸軟疼痛的腰,雙手狠狠地揉了幾把,随即又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鋤頭鐮刀往田坎上去了。
此時的太陽已經落了下去,徐偉宸拖着像是被灌了般沉重的雙腿,每走一步都要在地上拖出長長的痕迹。
提着鐮刀的手掌上的血泡破了又破,滲出的血水将鋤頭的木柄都染了些顔色上去。
而另外同行的幾人也是累的苦不堪言,有兩人直接躺在了田坎上頭。
手中的工具直接往田坎一邊扔過去,砸在焦土上發出悶響,将上面的根給撥開,留出來了一片空地,直接躺了上去。
他仰面躺倒,後腦勺硌着讓人不舒服碎石也渾然不覺,喉間溢出一股鐵鏽味,直接合上了眼。
傍晚的風掠過,帶來一絲難得的涼意。
徐偉宸緩緩睜開眼,望着天空被夕陽浸染成橘紅色的雲。
估摸着時間,将這塊地弄完,差不多可以回公司裡頭還工具了。
而他們幾人累的,實在是沒有力氣收拾這片殘餘,反正明天也會有新的人來收拾,到時候往公社上頭報一下情況就行了。
幾人歇了一陣兒,等到他們離開的時候,這片田地上早就沒了人影,都提着工具回了公社裡頭。
将今天的東西還了回去,徐偉宸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家的方向去了。
這個年代的生活全靠自己的雙手創造,若不是被郭元鵬針對,他哪兒能受這麼多累。
徐偉宸現在覺得去公社裡頭掙那些工分簡直是比他半夜起來去趕海還累。
等到明天去記了貨,他一定得躲着郭元鵬走才行,若是又被他逮着,不知道又得被安排到哪裡去當個大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