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廠領導看來秦淮茹簡直就是這次“減員增效”行動最完美、最無可争議的祭品。
她本身是沒有任何技術含量的輔助工種,平日裡就因為家事頻繁請假,工作表現常年墊底。
更重要的是,她的家庭,從婆婆到兒女,接二連三地犯罪入獄,早已成了全廠最大的醜聞和笑柄。
拿她開第一刀,既能起到“殺雞儆猴”的震懾作用,又不會引發任何同情與反彈,簡直是再合适不過了。
當秦淮茹從旁人的口中,得知自己被第一個裁掉的消息時,她正提着那桶散發着惡臭的污水,從廁所裡走出來。
“哐當!”
手中的水桶,重重地摔在地上,渾濁的污水,濺了她一身,她卻渾然不覺。
她的腦子裡,“嗡”的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徹底斷裂了。
最後的希望小當被關進了監獄。
最後的依靠,這份能讓她苟延殘喘的工作,也被無情地剝奪了。
天,塌了。
“啊!”
她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尖叫,扔下手中的工具,像一頭瘋獸,披頭散發地沖向了廠辦公大樓。
她要去哭要去鬧要去撒潑,她要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去控訴這個世界的不公!
然而,迎接她的不再是領導們的“同情”與“調解”,而是保衛科那幾張早已對她厭煩透頂的冰冷的臉。
她被毫不客氣地架出了廠區,像一件被丢棄的垃圾。
就在軋鋼廠因為下崗潮而人心惶惶,一片愁雲慘淡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