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無恨狀告你奪人妻子,可有這回事?”天後笑道,不似朝堂之上的威嚴氣勢,擺出慈母姿态。
羲王瞟了一眼天後這身月白色撚金十二龍戲珠紋常服,竟然置若罔聞,返回書案,繼續繪畫那未完成的海棠春睡圖。
“羲王,天後在問您話呢。”賀望舒察覺出天後的臉色僵硬,正是發怒的前兆,連忙上前輕聲道。
“回禀天後娘娘,本王早已不追究李禦史的奪妻之罪。”羲王行禮道。
羲王行的是君臣跪拜之禮,再加上那聲刻意疏離的天後娘娘,自然狠狠地撕掉天後僞裝出的純良賢惠的面具。純賢二字,字字欺天。
“羲王,您誤解天後娘娘的意思了。無恨狀告的是,您搶奪了他的妻子阿棠。”賀望舒強忍下羞辱感,柔聲道。
“一個破鞋,算什麼東西。”羲王用畫筆挑起賀望舒的下巴,冷笑道。
“夠了,三郎,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朕!”天後怒道。
這破鞋,表面上嘲諷賀望舒,實則唾罵背着文宗皇帝私養面首的天後。
“從天後娘娘自稱朕開始,本王的母後便薨逝了。”羲王甩開賀望舒,冷聲道。
“來人,羲王強搶民妻,交由大理寺審問。”天後揉了揉眉心,歎道。
“敢問天後娘娘,何為強搶?阿棠是自願的,也叫強搶麼?”阿棠軟軟糯糯地道。
天後這才仔細打量了一番阿棠。三郎眼光不錯。這朵潔白無瑕的海棠花,容貌上乘,性子乖巧,恰巧壓壓三郎的戾氣。
“阿棠,你答應嫁給本王了?”羲王握着阿棠的肩膀,欣喜萬分,卻又擔心這一切隻是謊言,問得小心翼翼。
“阿棠想嫁給和哥哥。”阿棠偷偷地瞄了一眼無恨,見他神色自若,好像吃定了阿棠非他不可,就提高了嗓音,故意咧開大大的笑容。
“胡鬧!”無恨惱道,緊緊地捉着阿棠的小胖手,作勢離開。
蓦然,阿棠一口咬住無恨的手腕,直至血腥味充盈喉嚨,才使勁地推開。
“阿棠想嫁給和哥哥就是胡鬧,那夫君哥哥把阿棠當猴子耍,騙得團團轉,就不是胡鬧。”阿棠冷冷地道。
這是阿棠第一次表現出冷漠的表情,教無恨猶如遭到晴天霹靂般手足無措。接着,翻湧出的傷心,淹沒了無恨的理智,令他久久不得動彈。
“很好。”無恨展開溫潤如玉的笑容,爾後朝天後輕輕一禮,道:“啟禀天後娘娘,在下收回狀告。”
這等風情,落在天後眼裡,隻覺得那丹鳳殿裡的粉黛毫無顔色。天後握着無恨的手,甚是溫柔地拍打他的手背,如同年方二八的閨中少女,嘴角蕩漾着春意。然後,輕咳幾聲,十分自然地放開,仿佛剛才的輕佻舉止隻是刹那間的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