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風情,落在天後眼裡,隻覺得那丹鳳殿裡的粉黛毫無顔色。天後握着無恨的手,甚是溫柔地拍打他的手背,如同年方二八的閨中少女,嘴角蕩漾着春意。然後,輕咳幾聲,十分自然地放開,仿佛剛才的輕佻舉止隻是刹那間的幻夢。
“無恨,這樣太委屈你了。丹鳳殿也有許多才貌出衆的女子,無恨若不嫌棄的話,可以進去挑一挑,算是天後娘娘對你的歉意。”賀望舒聽懂了天後那聲輕咳的深意,立即上前道。
“在下謝過天後娘娘的隆恩,天後娘娘萬歲萬萬歲。”無恨跪拜道,嘴角勾起冰冷的笑意。
可惜,阿棠正在氣頭上。哪裡懂得,賀望舒替天後招攬無恨為面首,這其中的彎彎道子。隻是簡單地以為,無恨同阿棠杠上了,要給别的女人做海棠酥了。
哼,阿棠是有骨氣的龍狐,不吃夫君哥哥做的海棠酥。
“三郎,朕看七夕節是個好日子,朕與你父皇也是那天相識的,就選那天冊封阿棠為夫人吧。”天後輕輕松松地收了新面首,怒氣也就消去一半。
這個兒子,先天不足,天後還是純賢皇後時,花了不少心血照顧他,自然對他的情分深厚。不過,正因為他的身子骨病弱,對天後的權位毫無危險,天後才能放心地表現出慈母關愛。所以,那幾句冷嘲熱諷,天後聽了聽,也就不在意。
“七夕節呀,不巧,父皇打算剃度出家。”羲王雙手抱拳,饒有興趣地盯着天後臉色大變。
“天後娘娘不适,先回宮吧。”賀望舒攙扶着幾乎站不穩的天後,柔聲試探道。
天後就是這般矛盾。
當文宗皇帝捧着顆真誠溫暖的心,任天後糟蹋之時,天後的眼裡隻有權力。甚至,不惜糟蹋自己的名聲,來侮辱文宗皇帝。這丹鳳殿的面首,高矮胖瘦,眼花缭亂。倘若逐個品嘗,這身子也吃不消。她目前就偶爾與湘君,一番巫山雲雨,發洩愁苦。
可是,聽見文宗皇帝鐵了心要去當,憤怒、悲傷、絕望、怨恨,交織在一起,仿佛丈夫才是那個薄情寡性之人。
“你以為你父皇就是完美得無可挑剔!那兩個孽種”天後仰天大笑,淚流滿面,卻在賀望舒的勸阻下,及時掐斷話鋒。
“孽種?在母後的眼中,我們都是孽種。”玉蘭公主,不知何時,未經通傳,進入延金殿。
天後恢複了冷靜,瞪了一眼玉蘭公主,拂袖而去。
“阿棠,你可想清楚了,要嫁給羲王為妾?”無恨淺笑道。
沒想到,玉蘭上仙也下凡曆劫了。無恨凝視了玉蘭公主許久,直至她認識到錯誤,羞澀地低頭。
“阿棠不吃夫君哥哥做的海棠酥。”阿棠别過小臉,惱道,爾後故作惡狠狠的樣子,剜了一眼玉蘭公主,繼續道:“但是,夫君哥哥如果敢做海棠酥給玉蘭花吃,阿棠就剁了你的雙手!”
“哦,小潑婦。”無恨再次綻開溫潤如玉的笑容。
他等着阿棠情窦初開,五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