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陛下好像很生氣。”
回到靜谧小院,茯苓斟了杯熱茶,瞄了眼雲挽平靜的側顔,惴惴不安道。
适才陛下不說是龍顔大怒,可也好不到哪裡去,茯苓站在邊上都吓得腿軟,就怕陛下對姑姑生了厭。
而姑姑似乎一點兒也不害怕。
白玉茶杯中淡綠茶葉浮浮沉沉,在滾燙開水的沖沸下枝葉舒展,散發淡淡清香。
雲挽垂眸凝視着這變化,瓷白纖細的指尖無意識摩挲着杯壁,精緻清冷的臉龐神情平靜,鴉青睫羽濃密低斂,遮住了她眸底的情緒。
她擡手按了按眼角,指腹的熱意驅散了眼部的酸澀,瞬間舒服許多。
生氣麼?
聖上的忍耐程度似乎比她預想的要高。
那日起,景宣帝再未出現過,雲挽倒也過得清閑,看上去并未受到什麼影響。
她每日除了呆在司香局,完成自己的事務,順便指點手下幾個小宮女調香外,便是安靜地呆在小院。
茯苓從起初的心急如焚,到現今的心如止水。
她算是看出來了,姑姑對惹怒陛下一事絲毫不在乎,該幹什麼便幹什麼,坦然地像個沒事人。
反倒是江公公每日一問,明裡暗裡吩咐她勸姑姑去向陛下認個錯,顯得陛下尤為在意,甚至急得江公公嘴上都起潦泡了。
可茯苓能如何?
姑姑看似溫柔性子軟,實則比誰都堅韌淡漠。
她原先也勸過暗示過,可姑姑溫溫柔柔地應下,然後什麼也沒幹。
六月進入下旬,天兒越發熱了,樹上蟬鳴不斷,一天中白晝時辰變長,雲挽醒得也越發早了。
清晨天邊破曉,天光乍現,薄霧尚未散去,屋子門扇從裡推開,雲挽衣着整齊地出現。
月白為衣,青色軟煙羅為裳,烏發似瀑垂落,黑亮中散發着絲綢般的光澤,未施粉黛的面龐更是燭玉生輝,清雅中透着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