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燒熱水這種事,根本輪不到她幹,但這土匪頭子吃錯藥,不懂感恩就罷了,還壞心眼地讓她一桶一桶提熱水上樓!着實可惡!
推開虛掩的房門,室内白霧彌漫,左側的雕花隔斷上搭着幾件男子衣物。
累到頭暈目眩的少女根本沒注意床上無人,提着水桶,徑直繞過雕花隔斷。
下一刻,宋令儀整個人僵住了。
土匪頭子靠坐在浴桶裡,身上衣衫盡褪,熱水隻浸過腰部,筋肉贲張的手臂随意搭在桶邊,烏黑長發一半貼在肩膀,一半垂落在緊實的腹前,那張陰郁俊美的面龐就這麼撞入她的視野。
咚——
一聲悶響。
水桶脫手落地,熱水濺濕了地闆。
蕭明夷聞聲睜眼,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冷意,順着那道幽深目光,直直刺向宋令儀。叫她不自覺聯想到蜷縮于巢穴中的冷血蝮蛇。
“”
宋令儀大驚失色,慌亂轉身往外跑,卻忽略了濕滑的地闆,腳下一個趔趄——
砰——
水花四濺。
熱水無孔不入地侵襲少女的口鼻,求生欲迫使她揮動手臂,胡亂抓取可以救命的物件。
蕭明夷被拍了一臉水,強忍怒意,将栽進水桶的少女拎了起來。
“咳咳咳”
宋令儀嗆了好幾口洗澡水,癱坐在浴桶邊咳嗽不止。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察覺有道目光落在身上,緩緩擡頭,對上蕭明夷晦暗不明的視線。
“你這投懷送抱的方式,怪别緻的。”男人的唇角微妙地扯了扯。
宋令儀羞憤欲死,逃也似的跑回對面小房間,一頭紮進被褥裡。
直到天黑,少女一步都沒出去過。
東樓飯廳内。
蕭明夷難得下樓用飯,寨裡的兄弟們關心他的傷勢,問了許多問題,不過最關心的還是他與宋令儀那檔子事。
着實沒想到,一向以公務為重,不近女色的太子殿下,會栽在一個小姑娘手裡。
面對衆人的調侃,蕭明夷本想解釋兩句,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氣氛正熱烈時,忽然有人說了句:“老大,徐二的死還沒個結果,大家都是多年的兄弟,可得給他個說法呀。”
談笑聲漸歇。
寨裡這些人,都是忠心跟随蕭明夷,在戰場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彼此有深厚情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