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儀仰臉看着,心跳怦然加速,可一想到如今形容狼狽的模樣,又叫她無端生出幾分自卑,密而長的眼睫垂下,在她眼底投下一點淺淡陰影。
見少女沒有回應,裴昭也不惱,回頭吩咐侍衛勻一匹馬出來,态度依舊溫和:“姑娘,請。”
宋令儀輕輕颔首:“多謝公子。”
…
從暄城至京都,騎馬需要六七日。
裴昭已提前傳信給國公府,待隊伍抵達京都時,陸老太太和國公夫婦算準時間,等候在門庭處。
陸老太太前幾日還病着,聽聞裴昭尋到外孫女之後,病情逐漸好轉,現下看見那張與女兒極為相似的面龐,老太太霎時老淚縱橫,牽着宋令儀噓寒問暖,氛圍催人淚下。
“二郎,府裡設了筵席,你們晚上就留在國公府用飯吧。”王氏道。
裴昭拱手作文士揖:“卻之不恭。”
為了給宋令儀接風洗塵,國公府大擺筵席。
酒過三巡,賓客盡歡。
宋令儀離席更衣,回來時,路過花園外圍的長廊,碰巧遇到多貪了幾杯,獨坐在花園涼亭裡醒酒的裴昭。
明月清輝之下,晚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那人慵懶靠坐在鵝頸椅上,擡手揉了揉眉心,明明是很随意閑散的一個動作,卻透露出一股風流韻味。
自打穿到這陌生朝代,宋令儀見識過許多牛鬼蛇神,卻是頭回見像裴二郎這般特别的人,宛若話本裡的高嶺之花,處世淡然不驚,待人從不逾禮,對誰都是不冷不淡。
周身氣度也很溫和,不像沈無晦那般充斥着淩厲的壓迫感。
宋令儀擡眸看了眼涼亭四角懸挂的花燈。
忖度片刻,提步往涼亭去。
“裴公子可是醉酒了,需要我找人扶你回去麼?”
離得愈近,裴昭身上的酒氣愈濃,連吹過枝葉的微風,都帶了一絲濃郁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