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得愈近,裴昭身上的酒氣愈濃,連吹過枝葉的微風,都帶了一絲濃郁酒香。
他微擡下颌,目光直直看向那抹缃色,唇邊挂着淺淡笑意:“無妨,多謝宋姑娘關心。”
二人視線相接。
隔了幾步遠的距離,宋令儀藏在袖籠下的手緊張攥起,“裴公子太客氣了,能平安來京都,是我該謝謝裴公子才是。”
裴昭輕笑了聲,“陸裴兩家是通家之好,尋你的差事亦是我主動攬下的,何談言謝?若你不介意,可喚我一聲‘兄長’。”
那聲輕笑落在宋令儀耳中,猶如山澗清泉般悅耳動聽,她羽睫顫了顫,道:“那我可以叫你鑒之哥哥麼?”
聽到這個稱呼,裴昭初時一愣,少頃,莞爾點頭。
見他不排斥,宋令儀提步往鵝頸椅一坐,烏眸燦然若星:“我聽阿妤表妹說,鑒之哥哥是京都有名的才子,年紀輕輕便能代師辯經了。”
雖不知代師辯經是什麼,但應該是很厲害了。
“才子不敢當,不過是多讀了幾年聖賢書罷了。”裴昭一貫謙遜,從不将野心的一面露于人前。
“文人說話就是謙虛。”宋令儀微微歪頭,“不過鑒之哥哥和其他人不同。”
“何處不同?”
宋令儀默默想了想,道:“你很通透,謙虛卻不虛僞,和所有人都能相處得很好,我觀今日筵席上,大家都很喜歡你,舅舅也對你器重有加”
不似她,寄人籬下,還不知将來的命運會如何。
裴昭淡笑搖頭。
“在我看來,宋姑娘樂觀善良,心思如玲珑剔透,與旁人亦能相處得很好。”
宋令儀眸光半阖。
其實不然,她入京途中,撒了不少謊,甚至沾了條人命。
大抵是看出了她有心事,裴昭淡然道:“天不會因你我一己之私,而偏降甘露,或施已雷霆;地不會因你我目光短淺,而不載萬物放棄厚德,故而做自己應做之事即可。陸家長輩寬和仁厚,宋姑娘不必太擔心将來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