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第1頁)

陳寶香原也是該這麼想的。

大仙跟她在一起這麼久了,同過甘,共過苦,如今也算一起經曆了生死,她對他該是如親人一般熟悉。

不就是從一種聲音變成一個活生生的男人麼,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但那人跨門而入的時候帶來了一陣光。

陳寶香恍惚擡眼。

光暈之中,張知序長身玉立,肩寬腰窄的身段被玉帶系得緊緊的,墨發高挽,下颔如刻,高挺的鼻梁像一截上好的羊脂玉,眉眼卻冷淡,側眸瞥過來,像初春檐上還未化開的冰棱。

她看得緩緩眨了眨眼。

“醒了?”他走到床邊坐下,十分自然地端起旁邊的藥碗喂她。

白皙的指節捏在通透的玉瓷上,微微泛着粉。

陳寶香突然就有點無所适從,結結巴巴地伸手:“我、我自己來吧。”

張知序打量她,有些擔心:“又起高熱了?”

“沒有沒有。”她扇了扇自己的臉,幹笑,“隻是這屋裡熱了些。”

熱?

張知序扭頭:“九泉,讓人再鑿一塊冰來。”

一塊冰值好幾百錢呢,說鑿就鑿?

陳寶香連忙拉住他的衣袖:“别,不用,這才春日,哪用得着那稀罕物,我歇會兒就好了,歇會就好。”

“那外用的藥呢。”他轉頭拿起一枚玉瓶,“可塗了沒有?”

“傷藥已經換過了。”陳寶香納悶地看着他手裡的東西,“這是什麼藥?”

“祛疤的。”張知序皺眉掀開她的衣袖,“你一個姑娘家,老弄得渾身是傷,以後還怎麼嫁人。”

說着,就像往常一樣給她上藥。

旁邊的九泉和小厮們吓得倒吸一口涼氣,紛紛退下并帶上了門。

陳寶香是想鎮定一點的,畢竟她以前的傷都是大仙在處理,也該習慣了。

但現在,大仙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男人坐在她床邊,修長的手指沾着藥膏覆上她的傷疤,指腹的溫度和着清新的藥香一并傳來。

她呆呆地擡起頭,正好能看見他半垂的眉眼,精緻華貴,仿若有光,就這麼湊在離她不到兩寸遠的地方,近得能聞見他身上清雅的香氣。

心神不受控制地就是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