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第2頁)

可對面這人比她還失态,牙關緊咬,眼角發紅,連捏着她的手都有些發抖。

夜風呼嘯,吹得屋子裡的燭台明明滅滅。

張知序突然就明白了陳寶香心裡那些古怪的情緒,那些他捉摸不透的悲憤、壓下去又湧回來的殺意。

桂鄉的洪水、天凝山的土坑、邊塞的活人靶。

怪不得她每次都掙紮着說自己不能死——不是不想死,是不能。

有太多的人冤魂等着她報仇雪恨了,程槐立不死,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一刀一刀地淩遲他,将這些過往舊賬都與他結算幹淨。”她笑着道,“一定會的。”

張知序定定地看着她。

後知後覺地收斂神情,陳寶香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梢:“有點可怕?”

“不是。”他搖頭,黑眸裡泛起光,“我是覺得你很厲害。”

“哈?”她瞪眼,“你瘋啦?我不但想殺人,還是忤逆弑父,你不害怕就算了,還誇我?”

“大盛崇尚尊卑有别,所以下臣不可越級提告上官,平民百姓擰不過達官顯貴,很多人遇見不平之事都隻能忍氣吞聲。”他道,“但你從來沒有因此放棄過報仇。”

她試過藏在潲水桶裡去刺殺,也試過散播謠言讓聖人從壽康公主的事入手徹查,這些手段聽起來不怎麼靠譜,卻都是她當下能做到的極緻。

她甚至想過走告禦狀的路子,隻要勾搭上裴如珩,再等裴如珩官至四品,她就能去敲禦鼓。

結果季夫人告禦狀的下場讓她明白,做官夫人沒有用,得自己是官說話才能有分量。

于是去考武吏,就因為岑懸月說武官更稀缺,能升得更快。

結果最後卻發現,聖人偏愛程槐立,無論誰去告狀,都不可能得到一個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