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第1頁)

陳寶香那邊也沒好到哪裡去,安分了幾個月的程槐立突然像隻被踩了尾巴的狗,讓孟天行對趙懷珠和馮花她們埋伏下手。

趙懷珠早有準備,隻是輕傷。馮花大意了些,右腿腿骨被當街打斷。

陳寶香雙眼血紅,提着刀就沖進了孟天行的私宅裡。

孟天行正準備去邀功呢,冷不防就被抓着頭發拖拽到了街上,陳寶香伸出兩指指了指他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臉。

然後翻過刀背,眼都不眨地就将他的兩條腿骨全部砸斷。

慘叫聲穿過長街,回響在程府上空。

程槐立臉色鐵青地坐在輪椅裡,呼吸急促得幾欲昏厥。

他倒不是心疼孟天行,他的徒弟很多,廢了一個也還有别人。

他是覺得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原本宋句清在他腿斷了之後對他就不似從前那般尊敬,再斷了錢糧供給,這個最出息的徒弟恐怕不會再甘願被自己掌控。

手底下武館裡養着的人怕是也要漸漸與他離心。

就連裴家,一直仰仗自己才出人頭地的裴家,眼下也沒有人立馬過來探望。

錢是這世上最重要的東西,有錢才能擁有一切,沒錢的人會被打回原形。

程槐立不想被打回原形。

他想讓人去将錢莊裡屬于自己的錢都取回來。

然而親信還沒跨出門,就被人逼得後退了回了院内。

他面露震驚和惶恐,看着對面的人結結巴巴地喊:“陳陳”

程槐立驟然擡頭。

目之所及,陳寶香一身白衣跨步而入,眉目冷冽得像深冬寒潭裡的冰刃。

“怕你的人白跑,我來知會一聲。”她慢慢走到院内,在離他一丈遠的地方停下,眼含譏诮地盯着他道,“與前鹽鐵轉運使梁永生大量贓款有涉的錢莊已經被查封抄沒,其中涉及賄賂往來的銀票,已經作為證據移交了大理寺。”

“”程槐立捏緊了扶手。

他似乎想站起來,又有些無力地癱進椅子裡,目光從剝骨般的憤怒,慢慢地就變成了蒼老的頹唐。

“你真的很恨我。”他輕聲道,“可是寶香,你畢竟是我的親骨肉,我們父女二人,有什麼話是說不開的呢?”

陳寶香擡眼看着他。

這人長長地歎了口氣,态度明顯緩和:“你大哥蠢笨,二哥病弱,其實你才是最像我的那一個,你和我都天生神力,也都一心想往上爬,你與我的骨子裡就是流着同樣的血。”

“我知道你耿耿于懷你母親的事,但寶香,有沒有可能是外人讒言,令你我之間産生了些誤會?”

“沒有哪個孩子會不想得到父親的認可,你其實也一樣,與其說是想殺了我報仇,不如說你掙紮到這個位置,隻是想證明給我看,讓我後悔當初棄養了你。”

“——我已經後悔了。”

全天下的人家都一樣,父親是高舉的旗幟,是扛山的英雄,金山銀山也抵不上父親在百般刁難之後對自己的一句誇贊,無論先前發生了什麼,隻要父親低頭服軟,做子女的就得感動不已見好就收。

程槐立覺得這是水到渠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