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鋒也不知道自己哪來這麼大的耐心。他控制欲強,脾氣又暴躁,以前在部隊說一不二,哪個兵聽見他名字不抖三抖?
他這輩子沒服過誰、怕過誰,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都三十五歲了,竟被一個女人治得服服帖帖。
是,他真的服了,徹頭徹尾地服了,一點脾氣都沒了。
隻不過是例假而已,這女人卻吓得跟犯了罪似的,還想躲到廁所蹲一夜。她折磨自己,最後難受的還是他。
他不許,她又說怕髒了床,求他找些草木灰來,找不到的話,土也行。
他問她幹啥?她支支吾吾,半天才說要墊在身下。
一瞬間,顧銘鋒氣炸了。就算他是個光棍,也知道這法子不靠譜。女人的身子本就脆弱,還敢這麼糟踐?
他喉嚨發緊,氣得罵她“混蛋”。
江素棠像受了驚似的,他不許她下床,她便不敢動,隻把自己縮成一小團。
“你等着,我去給你找人。”顧銘鋒悶聲道。
“躺着别動,敢不聽話,打斷你的腿。”
哪能真打?跟她說話都不敢大聲,生怕她哭了。哄又哄不明白,隻能吓唬吓唬。
顧銘鋒的雙腿都殘疾了,行動比普通人艱難許多。他拄着雙拐,因太過用力,手臂上的肌肉愈發明顯。
晚上的軍區大院很安靜,月光傾瀉下來。顧銘鋒心裡煩躁,似有什麼情緒想發洩,卻又發洩不出。他知道自己兩條腿全廢了,卻接受不了變成一個廢人。這種清醒的沉淪最讓人痛苦。
周勇家還亮着燈,顧銘鋒敲了門。
周勇兩口子很驚訝,亦吓了一跳。
“老顧,你怎麼自己出來了?江妹子呢?”周勇問。
顧銘鋒的喉結動了動,“她身體不舒服。”
周勇有些緊張:“江妹子身體怎麼了,你别着急,我馬上聯系人聯系車,帶她去醫院。”
“不是。”顧銘鋒聲音發緊,他一個男人,該怎麼說女人的事。
“倒也不是生病,就是身子不太爽利,能不能請葉同志幫忙照顧照顧?”
葉雲是個聰明的人,看到顧銘鋒這副窘迫的樣子,心中已經猜到七八分。
“行啊,顧旅長你等一會,我給你拿東西。”葉雲熱情應着,轉身就到櫃子裡面拿了幾片衛生巾,用布包好。然後又去廚房,廚房裡還剩半袋子紅糖,全給拿上了。
葉雲把東西交給顧銘鋒:“這包是日用品,你交給江妹子就行。這一包是紅糖,紅糖裡面切點姜片,祛寒補血的。”
顧銘鋒有些緊張,有些笨拙:“葉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