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想以死報複我?看來真想讓我守喪,可惜要讓母親失望了。”
蘇老夫人大口喘着氣,還欲掙脫秦嬷嬷的手。
“母親大約忘了,這譽國公府如今是誰當家。
母親就算死了,我若不發喪,誰知道此事?
母親還是可以一年又一年地躺在這,秦嬷嬷還是在這伺候您。”
蘇靖遠還是笑得溫柔,甚至帶了些暖意,一句粗話也不曾說。
“公主她是個活潑的性子,喜歡玩樂,也喜歡葷食。我不忍讓她守喪,失了快活。
故而就算我與公主成了親,母親也不能離開人世啊。”
月色從窗外照進,與燭光交錯。
照亮屋内男子身影,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蘇老夫人卻如見厲鬼,不敢動彈,臉上連恨意也消失了,唯有絕望與深深的恐懼。
她知道,蘇靖遠真的做得出來。
不發喪,不入土。
年年歲歲,屍骨無存。
往後隻會成為孤魂野鬼,不得安甯。
蘇老夫人整個人頹喪下來,眼珠一動不動,隻有淚水不斷地流下,浸濕枕頭。
如一具失了生機的屍體。
雲破月開,疏影明滅。
蘇靖遠想起年少時,他曾拖着一口氣獨自躺在床上,唯有月光入戶,予他慰藉。
而今春夜月色甚美,卻不及他容顔半分。
谪仙的臉龐,靠近枯黃的臉,聲如玉碎:
“母親和大哥,隻能永遠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