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國公府。
“侄兒啊,那大理寺卿的閨女可是多少人求不到的,這等好事落你頭上,多虧嬸娘幫你留意着啊。”
說話的是一個年近四十的婦人,身上一件半新不舊的春衫,袖口的杏花都有些褪了色。
是蘇家遠房的堂嬸,早就落魄的分支,過年過節也不一定能看見一回。
“呸,大理寺卿的人家要侄兒入贅,憑什麼?”
另一個歲數相當的婦人不悅地搶過話頭,然後轉而對着身前的蘇靖遠笑:
“靖遠啊,按輩分,你喊我一聲姑母。
咱蘇家的子嗣,不用去别家入贅,戶部尚書他們一家人可是好得很,和他們結親,隻需要單獨去外面開府住就行。宅子都提前準備好了,那叫一個氣派啊”
蘇靖遠站在前廳,眉眼神色淡淡的,仿若沒将眼前人的話收入耳中。
自從譽國公府接二連三出事情後,族中親戚幾乎無人來過。
哪怕在出事之前,這些族中親戚也不曾看望過他,頂多當初隻巴結過老夫人和蘇銘遠。
這個時候倒是接二連三地上門了,不用猜也知道,定是收了人家的好處才來拼命做說客。
“侄兒!這事兒行不行你好歹說句話,怎麼一聲不吭的?”蘇家堂嬸見蘇靖遠心不在焉,眼中多了一分不耐煩。
她一早來就為了這事,要是這次能幫戶部尚書的三閨女談成親事,那戶部尚書還能提攜一把她夫君。
若非如此,她才不來譽國公府沾這病秧子的晦氣。
“是呀,靖遠你給個話,到底想應了我這頭,還是你嬸娘那頭?”堂姑母也催促着。
蘇靖遠垂眼,端起茶,緩緩刮開面上的茶葉,長睫下的眸子如黑夜中的潭水沉寂。
“多謝兩位長輩的好意,隻可惜,靖遠無心于兩家。”
他一身深藍的衣衫,身材修長,白皙的手輕刮着茶盞,這樣簡單的動作在他做來竟透着上位者的貴氣與自得,看着便賞心悅目。
連面前兩位婦人也不得不承認,這長年不見的堂侄兒真是一副好皮相,放眼京城,也未必能找到更出挑的。
可蘇靖遠嘴裡說出的話,一下刺激了兩人。
“什麼?兩家你都不肯?”嬸娘喊起來,“侄兒,你日日病在府中,怕是不知道這兩戶是什麼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