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整個人猛地一顫,剛剛放下的心又瞬間提到了最高處,後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浸濕了那身價格不菲的绛紫補服。
就這麼點兒?
皇帝這是什麼意思?是嫌少?還是他知道了什麼?
客氏一黨經營多年,黨羽遍布朝野,那可是真正的潑天富貴,豈是區區百萬兩白銀能打發的?魏忠賢自己從中經手了多少,又藏下了多少,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他本以為,自己交出這近百萬兩,已經算是大出血,足以讓新皇滿意。可萬萬沒想到,這位年輕的皇帝,胃口遠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陛陛下”
魏忠賢的聲音都開始發飄,腦子飛速運轉,試圖找個合理的解釋,“此番清查,主要針對的是客氏核心黨羽,時間倉促,許多外圍的賬目、田契、商鋪還未及深查。奴婢奴婢該死,奴婢一定加緊人手,将所有逆産一網打盡,盡數盡數歸入國庫!”
看着魏忠賢吓得魂不附體的樣子,朱由檢心裡冷笑一聲。
跟我玩心眼?你還嫩了點。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老魏才是全天下最大的貪官?這客氏的錢,怕是有七八成都進了你的私庫吧。
不過朱由檢并不打算現在就戳穿他。
狗,得慢慢馴。逼得太緊,狗急跳牆,反而不美。
他要的是一條聽話、能咬人、還能不斷給自己下金蛋的狗。
“嗯。”朱由檢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端起茶盞,輕輕吹了吹浮沫。
“朕知道你辦事實心,但國庫空虛,邊關軍饷火燒眉毛。朕要的是國庫能充盈起來,而不是你魏忠賢的私庫變得更滿,你明白嗎?”
這話說得已經很露骨了。
魏忠賢渾身一哆嗦,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貼到地面上,顫聲道:“奴婢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奴婢回去就辦,一定讓陛下滿意!”
“下去吧。”朱由檢揮了揮手,像是趕走一隻蒼蠅,“把剩下的事情辦幹淨,别給朕留尾巴。”
“是!奴婢告退!”
魏忠賢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出了文華殿。
直到殿門在他身後緩緩關上,隔絕了皇帝那看似平靜卻壓力千鈞的目光,他才敢扶着廊柱大口喘氣。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裡外的衣服已經全部被冷汗濕透,一陣風吹來,涼得刺骨。
這位新皇太可怕了!
殿内,朱由檢放下茶盞,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