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乾清宮燈火不熄,朱由檢未眠。
他知,對東林之清洗才剛落幕,宗室之禍已起山河,但他亦明,這是帝王之道。
不動如山,動如雷霆,謀深而後動,動則驚天下。
福王朱常洵,終究隻是朱由檢登基後,這場王圖霸業棋局中的一子而已。
接下來,要動的,還遠不止他。
待殿中隻餘王承恩一人,朱由檢未作休息,反而低聲問道:“袁崇煥到了山海關後,可有異動?”
王承恩拱手:“啟禀皇上,袁崇煥上任之後,三日内連發七道将令,調防換營極為頻繁。老奴覺得不對,已命人暗中細查。”
“調動誰?”
“其親信祖大壽,現任甯遠副将,常被喚入都督府密議,行蹤詭秘。兩日前,甯遠傳來密報,祖大壽于子夜悄然出城,未帶随從,隻有一名随行弓手,走西北山道而去。”
朱由檢目光微凝:“山道往哪去?”
“據探子回報,路線方向極有可能接近建奴邊界。”
“果然。”朱由檢冷笑一聲,“五年平遼?口口聲聲講經略,卻連自家兵将都未穩妥。”
他緩步走至輿圖前,手指輕點山海、甯遠、大淩河之間的數條密路,喃喃道:“若袁崇煥圖的是以賊制賊,可酌情處理,但與建奴暗通款曲便是養虎為患。”
王承恩低頭:“陛下,毛文龍在東江鎮也有所察覺,前日派人來信,言邊軍中謠言四起,稱薊遼督師似與虜人有秘密約定。”
朱由檢眉頭一挑:“毛文龍怎說?”
“他說,如若皇上準許,他願自發查明袁氏真意。”
朱由檢搖頭:“不可輕動。”
他轉身坐下,低聲卻堅定:“袁崇煥為遼東戰将,民望甚高。若無确證,貿然動他,邊防不穩,北虜趁機而入,反壞我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