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第1頁)

更有人親眼見過白袍客,自福王府中而出,夜行十裡,無聲無息,疑為死士。死士為何而養?自然不是為了守孝。

朝廷毫不知情?非也。許顯純看着這密信,沉默許久。不是沒人知道這些事,隻是沒有人敢說。福王是皇叔,桂王是宗室,朱由檢若稍動一手,就有人彈劾他弑親。

晉幫借着這個宗法庇護殼,在江南明搶暗奪,北地又養王圖謀,朝堂之人,多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許顯純知道,再不動手,就晚了。密報結尾:警鐘長鳴。

張洛在信末寫道:“臣等不敢妄論國政,然以今觀之,江南不平,則北地不甯。今日送絲送茶,明日送兵送命。陛下若再遲疑,來年兵亂,非自北虜,而自宗門。”

事不宜遲,國蠹當除。許顯純讀完張洛密信,已是夜半三更。

他本已重傷在身,此刻卻強撐着不歇,将密信重新細讀一遍,末尾處,更是以朱筆親書數字,點血為印。

筆迹歪斜,卻字字沉重:“晉幫者,非商非幫,乃一隐蔽之國禍也。其肢在江南,其心在洛陽,其喉在衡陽,其腹在朝堂,外通白銀,内通宗藩,非不忠,實篡也。”

“臣許顯純,願以此軀明志,謹泣血奏陳:此患不除,大明不甯!”

寫罷,他長歎一聲,拄笏而立,望向窗外那沉沉夜色。他知道,這一道奏疏,若被漠視,大明的命數,就真的快了。但他也知道,朱由檢,絕非庸主。

兩日後,皇城清晨。

朱由檢如往常一般在文華殿批閱奏章。宮門剛開,一封标注急奏紅簽、由北鎮撫司密檔官親送的文書被呈至禦前。

“密奏,許顯純親筆。”

王承恩話音未落,朱由檢已翻開奏疏。

随着一行行字躍入眼簾,他的眉頭也越皺越緊。到末尾血書之處,他猛地合卷,一掌重拍案幾。

“晉幫竟已如此猖狂!”那聲悶響驚得一旁内侍噤若寒蟬。王承恩也是多年宮中老奴,這一刻卻也看出:皇上是真怒了。

隻聽朱由檢沉聲下令:“傳旨,召兵部、戶部、吏部、工部、都察院,入文華殿議事。東廠錦衣衛留坐聽命。再遣快馬,宣魏忠賢、曹化淳、李标、盧象升即刻入宮,朕要見他們。”

文華殿密議,五部官震驚。辰時三刻,文華殿内,十餘位朝中重臣魚貫而入。

朱由檢披龍袍而坐,神色肅然,一言不發。直到所有人落座,他才緩緩展開許顯純密奏,将前因後果、晉幫之網、銀路之鍊,一一道來。

戶部尚書沈欽韓第一個臉色發白,“陛下蘇杭鹽票入賬,确有大量民間預購,臣還以為是商路活絡,未曾細查。”

“你當鹽是豆腐?任他憑票搶?”朱由檢冷哼一聲。

吏部尚書周應秋也低聲道:“此前福王在洛陽鋪設錢莊,征地開渠,臣以為是宗室自足不曾想竟是晉幫送銀。”

兵部尚書李标更是面如土色:“臣曾數次奏請北調軍資,奈何戶部推稱倉空銀短,原來是銀盡于江南,去了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