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他稍近的第五小隊的人,一邊松土,一邊捂着鼻子,帶着看熱鬧和探究的心态跟他搭話:
“哎,陳南,真不傻了?聽說昨兒你把王建摔了個大馬趴?咋弄的?教教呗?”
“對對對,我瞅見了!就那麼一抓,一轉身,嘿!人就過去了!是不是這樣?”還有人笨拙地比劃着。
陳南隻能含糊應付:“嗯,我哥以前教過點。”
他忙着應付這些閑人,一時沒留意到女隊三組那邊驟然升起的喧嘩。
肖玉力氣小,揮動沉重的鐵鎬極為吃力,很快就被同組的人遠遠甩在後面。
周嬸兒翻完自己那壟地,拄着鎬把回頭,看到落在最後的肖玉,那點因嫉妒而生的惡意立刻冒了出來,尖着嗓子嘲諷。
“喲,幹點活跟繡花似的,這力氣都使哪兒去了?别是晚上伺候人累着了吧?”
和她相熟的吳大姐立刻接腔,聲音更大更刻薄:“還能哪兒去?床上呗!以前人家傻,不知道那滋味兒,現在好了,嘗到甜頭了,白天哪還有勁兒幹活?”
這話像毒汁一樣潑過來。
同組的其他婦女雖然沒幫腔,但那嘻嘻哈哈看熱鬧的眼神,無疑助長了周嬸兒和吳大姐的氣焰。
周嬸兒見有人應和,說得更起勁:“啧啧,咱們村啊,獨一份兒咯!”
吳大姐怪笑着附和:“可不是嘛!咱們可沒那‘福氣’!人家命好,死了男人立馬有接手的,不然咋能幹點活跟要了命似的?”
不遠處男勞力隊伍裡,也傳來幾聲不懷好意的哄笑和猥瑣的目光。
肖玉氣得渾身發抖,緊握着鐵鎬的手指骨節發白。
她猛地将鐵鎬往地上一頓,沖着兩人喊道:“你們!你們怎麼能說這種話?都是女人,說這種話不嫌臊得慌嗎?”
周嬸兒叉腰大笑:“臊?這就臊了?你當初扒着陳浩逃荒到我們村時,咋不臊?還嫌話難聽?”
吳大姐更是惡毒:“再難聽,也比你這騷狐狸放的屁香!”
污言穢語像冰雹一樣砸在肖玉身上。
她從未受過如此赤裸的羞辱,想争辯,卻根本不是這些潑婦的對手,委屈和憤怒的淚水終于決堤,大顆大顆地滾落。
她指着她們,聲音帶着哭腔:“你們…你們太過分了!說這種話,就不怕别人聽見?就不怕報應到自己女兒身上嗎?”
“報應?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就是!實話還怕人說?”
這邊的吵鬧終于驚動了正得意洋洋給陳南工分欄裡寫了個“七”的大隊長。
他擡眼看到肖玉被氣哭的模樣,心中一動,立刻闆着臉快步走過來,對着周嬸兒和吳大姐呵斥:
“吵什麼吵!大庭廣衆的,嘴裡不幹不淨像什麼話,邊上還有孩子呢,都注意點影響!幹活!”
見大隊長出面,周嬸兒和吳大姐撇撇嘴,悻悻地住了口,但那剜向肖玉的眼神,充滿了嫉妒和怨恨。
大隊長滿意地環視一圈,待衆人重新低頭幹活,才轉身看向肖玉。
他彎下腰,湊得極近,一股濃重的汗味和煙草味撲面而來,聲音刻意放得低沉暧昧。
“玉兒妹子,受委屈了吧?是不是累了?隻要你點個頭,哥給你換個輕省活。去喂雞,一天輕輕松松也能拿八分,你要是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