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刀口?”
他眼裡冒火,唾沫星子濺在屍首上,鑷子夾起塊染血碎布狠狠摔在冰上:
“這布紋!是黑閣繡春刀的刀鞘碎片!血槽嵌防臭蠟油的那批,當年砍我胳膊的刀就配這鞘,錯不了!”
靳寒川左手攥得死緊,斷臂處的繃帶浸了汗,疼得牙花子發酸,下颌繃得像拉滿的弓弦。
趙二虎趕緊撲過來,棉襖下擺的血污凍成硬塊,草藥混屍臭的味兒嗆人:
“大人,快停手!刑部下午傳了話,見‘乙亥七’就得封案!黑閣說誰碰誰掉腦袋!小的上有老娘下有娃,真不敢玩命啊!”
靳寒川猛地擡眼,左拳“砰”地砸在冰上,冰碴子四濺,打得趙二虎“哎喲”一聲。
“黑閣的話?”
他呼出的白氣噴在趙二虎臉上,帶着鐵鏽味,“他們怕啥?怕屍首說清誰剁了耳朵、抹了鹽、扔進冰河的?”
趙二虎慌忙捂他的嘴,手心全是汗,把他嘴唇糊得濕漉漉的:“您瘋了?黑閣是刑部的野狗,惹不起!”
“披官皮的畜生。”
靳寒川猛地掙開,聲音冰碴似的,“接着說。”
趙二虎被他眼神逼得哆嗦,咽了口唾沫:
“去年張禦史查漕運,被他們捆了灌鉛扔江裡,屍首開春才撈上來,渾身裹着鹽粒,腫得跟浸了水的豬似的,一戳就流黃湯!”
“灌鉛?”
靳寒川冷笑一聲,匕首在屍首上劃了道痕,“正好,我爹的賬沒算。”
“這些屍首裹着鹽,學鹽商運私貨的法子。”
趙二虎急得跺腳。
“所以藏着見不得人的勾當。”
靳寒川刀尖挑出帶鹽粒的屍肉,“更要撕開遮羞布。”
“明擺着黑閣收拾自家人!”
“所以才更要驗。”
靳寒川甩開趙二虎,力道之大,把趙二虎掀得坐在地上。
靳寒川手中的匕首又往屍首裡紮了寸許,血沫子濺在他臉上,又黏又腥,跟抹了層鼻涕似的。
“我爹當年就是被他們按了個通敵的罪名,到現在連骨頭渣都找不着。今天這屍首,我驗定了!”
靳寒川抹了把臉,血混着冰碴子在他下巴結成冰珠,凍得他皮膚發緊。
河面上的風突然變了向,裹挾着對岸飄來的娃娃哭聲,那聲音尖得像錐子紮耳朵,一下下剮着靳寒川的神經。
他眼前猛地一紅:亡姐靳月跪在血裡,脖子上的口子咕嘟冒血,沖他伸手,嘴動着像在說“救我”。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