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世堂沈墨儀的記号,錯不了。”
他捏着帕子的手抖了一下,帕子冰涼滑溜,跟蛇皮似的纏在指尖。
上回他去濟世堂,沈墨儀就用銀簪挑着塊一模一樣的帕子擦藥碗,當時他還覺得挺好看。
帕子上飄着點藥味,是沈墨儀獨有的薄荷香,這味一鑽進鼻子,靳寒川的傷口突然“嗡”地疼起來,像有蟲子在骨頭縫裡爬。
“沈大夫怎麼會”
趙二虎剛開個口,就被靳寒川一腳踹在後腰。
他“哎喲”一聲撞在冰棱上,冷汗“唰”地把棉襖浸透,黏糊糊貼在背上,像背了塊冰坨子。
“再提沈家,”靳寒川的匕首“噌”地抵在趙二虎喉嚨上,刀刃壓得他皮膚凹出一道白印,寒氣順着刀刃往裡鑽,“我就用你給屍首縫肚子的麻線,把你這張嘴縫上!”
他記得他爹的驗屍記錄上寫得很清楚:
緻命傷裡摻了沈家獨有的菩提毒,那毒能把骨頭蝕成蜂窩。當時驗屍的仵作吐了三天,臉白得像紙。
趙二虎的鼻血“噗”地又湧出來,滴在冰上像朵爛桃花,觸目驚心:
“大人饒命!小的就是想說,沈大夫昨天還來碼頭給纖夫瞧過病!”
“閉嘴!”
靳寒川的聲音淬着冰,手勁驟然收緊,趙二虎的脖子被捏得“咯吱”響。
趙二虎臉漲得發紫,喉結滾得像吞了石頭,哀求道:
“她藥箱上就挂着同款帕子,真的!”
靳寒川猛地松了手,趙二虎“咕咚”滾在冰上,捂着脖子咳嗽,痰裡帶血,腥甜味在嘴裡炸開,跟嚼了口鐵鏽似的。
他還想辯解,擡頭撞見靳寒川淬毒似的眼神,把後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屍首紫斑重得發黑,”趙二虎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嗫嚅,“看樣子是臘月漕運最忙那幾天死的。”
“那會兒河道上亂得很,是吧?”
靳寒川突然接話,聲音平得像結了冰的河面,手裡的匕首在冰上“刺啦”劃出刺耳的聲響。
話音剛落,冰面“轟隆”炸響,仿佛河底有巨獸在咆哮,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靳寒川腳底下的冰面“咔嚓”裂開道縫,寬得能塞進小腿,黑乎乎的河水在下面翻湧,泛着腥氣。
他低頭的瞬間,一隻枯瘦的手從冰下猛地伸出來,指甲縫裡全是河泥。
黑黢黢的像爪子,“唰”地“抓”住靳寒川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