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斷得跟被生生掰碎的骨頭似的。
靳寒川墜向冰面時,左手薅住一差役的衣襟。
他的錦緞袍角沾着冰碴,還帶着皂角混汗的酸氣。
兩人砸進屍堆,他的後頸被凍硬的指甲刮出紅痕,血珠滲進嘴裡,是鐵鏽混腐肉的馊味。
“抓這斷臂的!”
差役們的繡春刀在火把下晃,刀刃冰碴“簌簌”掉。
最前頭那把刀鞘鑲着銅獸頭,是刑部黑閣的物件。
三年前查辦漕運案時,靳寒川見過同樣的刀鞘,持鞘的人轉頭就把證人推下了河。
那證人臨死前喊的“齊大人饒命”,此刻突然在耳邊響起來。
靳寒川眼尾跳了跳,後槽牙磨得發酸,借屍身一滾的瞬間低罵出聲:“又是齊雲白的狗!”
話音未落,他擡腳踹中最近那人膝蓋。
“咔嚓”脆響像咬碎凍梨,震得他腳底闆發麻。
“嗷”
差役繡春刀脫手飛出,“哐當”砸在冰面,滑出老遠。
靳寒川這才看清他的臉,眉頭猛地一擰:
是這小子!前幾日在齊雲白書院外,正是他鬼鬼祟祟給門房塞銀子。
“大人!這邊!”
趙二虎從房梁另一側滾下來,凍裂的手攥着半袋菩提果,扯着粗布袖口直哆嗦。
“濟世堂後牆有狗洞!俺昨兒送柴瞅見的,夠咱倆鑽!”
他說話時牙花子都在顫,另一隻手捂着腰,剛才從房梁摔下來時磕着了,疼得直抽氣。
靳寒川劈斷刺來的刀,火星濺在賄單“齊”字上,燙出黑窟窿。
他反手将賄單塞進懷裡,擡腳踹翻旁邊的柴火垛。幹柴“嘩啦”塌下來,暫時擋住追兵。
“正好!”
他抹把臉,血腥味混着唾沫噴出來。
“十年前我姐死那天就這味。跟爛蓮蓬一個馊,還帶河泥腥氣!”
“沈姑娘能說?”
趙二虎邊跑邊往後扔石子,一枚正砸中最前那差役的額頭。
“沈大夫犟得很,前兒李屠戶多問句藥效,就被她掀了藥碾子轟走!”
“不說就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