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邊角還沾着鹽粒,是從鹽倉廢墟裡搶出來的。
“拿着這個去找王瘸子,”他的聲音喘得厲害,鐵鍊子拖在地上“哐當”響,“老漕幫的人,他認得這帕子上的針腳,知道怎麼拼出全圖。”
“你跟我一起走!”
沈墨儀抓住他的手,指甲幾乎嵌進他的肉裡。
掌心觸到他腕間的燎泡,燙得像揣了團火,“我爹說過,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強,當年他查鹽屍案,就靠漕幫老兄弟搭手。”
靳寒川笑了笑,手背上的血滴在她手背上,燙得她一縮。
那血混着點黑膿,是菩提毒發的征兆。
早上被刀片劃的傷口還在滲毒。
“傻丫頭,我斷了隻手,跑不快。”
他突然湊近,在她耳邊壓低聲音,熱氣掃過她後頸:
“我爹留下的半塊繡帕,針腳歪扭,跟你銀簪上的梅花能拼成整朵。你娘的嫁妝箱裡,是不是也有塊一樣的?”
沈墨儀的呼吸猛地頓住。
她突然想起娘臨終前攥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銀簪梅花說的話:
“這花能湊齊,湊齊了,就知道你爹藥圃裡少的半筐菩提果去哪了。”
“我娘說”
她剛開口,就被靳寒川捂住了嘴。
他的手心帶着鐵鏽味,是鐵鍊磨出的血,混着淡淡的鹽腥氣,跟鹽倉童屍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别說話,”他的聲音壓得像耳語,“記住,不管看到什麼,都要信自己的眼睛。齊雲白的藥圃裡,不光有種鋸齒草,還有”
話沒說完,外面突然傳來灰袍人的怒吼:“放火燒!我看他們出來不出來!”
濃煙順着樹洞鑽進來,嗆得沈墨儀直咳嗽,眼裡的淚混着煙油往下淌。
她認出那聲音,是早上在鹽倉外吹口哨的缺門牙壯漢,漕幫裡專管“焚證”的狠角色。
靳寒川突然把她往外一推:“快跑!去書院地窖!”
她跌在雪地裡,回頭看見靳寒川舉着斷刀沖向黑影,鐵鍊子在火光照耀下像條火龍,後背燎起的水泡被火光映得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