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秀才!去年他來濟世堂買風寒藥,說要考功名光宗耀祖呢!當時還拿着本《論語》,說要學孔孟之道!”
靳寒川冷笑一聲,斷刀在雨裡劃出道冷光:
“功名?踩着孩子的骨頭爬上去,夜裡睡得安穩嗎?我看你是把《論語》當擦屁股紙了!”
他突然想起爹書房那本《論語》,每一頁都寫着“民為貴”,可這些讀書人,早就把“民”字嚼碎了喂狗。
沈墨儀的油紙傘被鐵鈎絞得稀碎,傘骨間藏的毒囊掉在地上,“啪”地裂開。
熒綠色的粉末混着雨水冒白煙,在半空拼出半朵梅花。
花瓣的鋸齒跟她銀簪上的圖案嚴絲合縫,連最底下那片花瓣的缺口都一樣。
此刻這圖案卻像隻鬼眼,在白霧裡盯着她,看得人後頸發毛。
“這是娘的手法!”
她剛要伸手碰,就被靳寒川拽着往斷牆後躲。
後背撞在石頭上,疼得她悶哼一聲,尾椎骨像斷了似的。
擡頭卻見白霧裡的梅花突然滲出紅痕,跟滴在雪上的血似的,還帶着淡淡的雞冠血腥味。
那是娘調胭脂時最愛用的料子,說“女人家的血,得用花養着”。
可這血腥味裡混着菩提果的腥氣,像極了去年那具女屍的味道。
黑閣衛的刀已經劈到頭頂,刀風帶着熱氣,吹得頭發貼在臉上,黏糊糊的。
靳寒川把她往碼頭推,斷刀迎着刀刃上去,火星濺在他滲血的傷口上,疼得他渾身一哆嗦,卻笑得更狠了:
“去救孩子!趙老漕說童屍沉在碼頭第三根木樁下!我随後就到!要是敢死,老子掘地三尺也把你墳刨了!”
沈墨儀望着他後背的血在雨裡暈開,形狀竟和地圖上的“玄”字一模一樣,筆畫的轉折都分毫不差。
身後黑閣衛的嘶吼越來越近,鐵鍊拖地的聲音像催命符。
她攥緊名錄往碼頭跑,嘴裡的解毒丸苦得像黃連,可腦子格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