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儀攥着半枚銅錢,冰涼的邊兒硌得手心發疼。
童屍胸口的苦膽丸正往下滴膿血,暗紅的珠兒砸在泥裡,暈開一圈圈怪紋。
忽然一道閃電劈下,雨絲被照得透亮,那膿血在水裡慢慢顯出三個字:“張啟山”。
是府尹的名諱!字迹邊兒泛着淡金,她猛地反應過來——是蜜蠟調的藥汁,雨水沖不掉,非得烈酒才能化開。
“我爹去年給瘟疫死者入殓用過這‘蜜蠟顯影汁’!”
她指腹摩挲着銅錢背面的船紋,忽然想起那天爹埋完屍體,在藥碾子前坐了半宿,手裡就攥着這麼半枚銅錢,指腹把船紋磨得發亮。
旁邊的張秀才縮着脖子往蘆葦叢裡鑽,潮濕的葦葉掃得他脖子發癢。
“沈姑娘,這雨邪性得很!風裡裹着股腥氣,跟去年河灣漂屍的味兒一個樣,還混着點鐵鏽味!”
他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
“剛才那黑船在霧裡晃了一下,船帆上好像畫着骷髅頭,帆布破洞灌風跟哭喪似的。李寡婦男人就在那船上當差,上個月沒信了,官府說‘失足落水’,可她男人水性比魚還好!”
靳寒川往粗蘆葦稈上一靠,玄色袍子早被血水、泥水浸得發亮。
後背的傷又裂了,新血混着舊血往外滲,疼得他額頭青筋直跳。
“黑閣的人怕是早把這蘆葦蕩圍死了。”
他眼梢掃過童屍耳後,
“這孩子耳後的瘀青,是被府尹腰牌硬生生按出來的,力道能碎骨。你看這指甲縫,有船闆的木屑——他死前肯定抓過運毒船的船幫,指節都摳出血了。”
沈墨儀咬着牙蹲下身,銀簪尖對準童屍左肩的烙傷。
這簪子是娘的嫁妝,簪頭錾着蓮花,此刻卻要挑腐肉。
“嗤啦”一聲,黑膿跟被戳破的膿包似的噴濺出來,正打在銀簪的蓮花紋上。
綠得發瘆的黏液順着簪身往下淌,滴在手背上涼絲絲、黏糊糊的,像沾了層沒幹的膠水。
“是三年以上的老蟾酥!”
沈墨儀猛甩手腕,那股腥臭味比去年爛在缸裡的藥渣還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