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儀扒開蘆葦往岸邊遊,水花濺在臉上,涼絲絲的,像小時候爹用井水給她洗臉。
靳寒川突然停住,指着遠處的火光:
“漕幫的船往這邊來了,少說有十條,燈籠亮得跟鬼火似的,照得水面都紅了,像潑了血。”
他拽着沈墨儀往蘆葦深處鑽,動作比剛才更小心了些,甚至用自己的身子擋在她和孩子前面,像頭護崽的狼:
“蹲下!别露頭!”
孩童突然指着烏篷船消失的方向哭,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像被砂紙磨過:
“齊山長說說找到帶‘硯’字的琉璃,就能換糖吃還能讓我見爹娘”
他抽噎着,小手緊緊攥着沈墨儀的衣角,布料被他拽得發皺:
“可我剛才聽見他跟人說找到琉璃,就把我爹娘扔去喂鹽屍”
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變成嗚咽,肩膀抖得像篩糠,眼淚鼻涕蹭了沈墨儀一衣襟,黏糊糊的。
沈墨儀沒理他,注意力全被那半顆人心吸引。
浪頭退去的瞬間,她看見人心背面的血字被泡開,顯出“書院地窖”四字。
筆畫歪歪扭扭,像用手指蘸血寫的,每個字都透着股狠勁,仿佛能看到齊雲白寫這字時的陰笑,嘴角還沾着血。
而那“乙亥七”烙印旁邊,還沾着點銀灰色的粉末——是銀簪上的梅花碎屑!
她心頭一緊,猛地摸向頭上的銀簪,簪頭的梅花果然缺了個角,碎渣不知什麼時候蹭掉了。
簪子是娘留的,怎麼會蹭到人心上?難道娘的棺材已經被打開了?
一股寒意順着後頸爬上來,像有蛇在舔,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蘆葦蕩裡傳來馬蹄聲,“哒哒哒”的像敲在鼓上,越來越近,還有人在吆喝:
“往這邊搜!剛才看見水花了!”
靳寒川把斷刀架在沈墨儀脖子上,刀刃冰涼,貼着她的皮膚微微發顫。
他對她眨眨眼,聲音壓得極低,帶着點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