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她眨眨眼,聲音壓得極低,帶着點安撫:
“待會兒演場戲——就說你抓了我這個‘内鬼’,漕幫的人信這個,他們恨我恨得牙癢癢。”
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下巴,又趕緊縮回去,耳根微微發紅,像被蘆葦葉掃過似的。
沈墨儀剛要罵,突然看見漕幫船隊的燈籠上,印着跟齊雲白婚書同款的梅花紋,花瓣上還沾着點鹽粒,閃着白花花的光,像撒了層霜。
風一吹,燈籠晃悠,花紋像活過來似的,張牙舞爪的。
風裡飄來漕幫的吼聲,粗聲粗氣的,帶着股酒氣,熏得人頭暈:
“抓沈硯的女兒!她爹通敵,她肯定也不是好東西!抓住了賞十兩銀子!夠老子喝半年的!”
孩童突然尖叫一聲,指着沈墨儀的荷包,聲音破了個調:
“琉璃琉璃在發光!”
沈墨儀低頭一看,荷包裡的琉璃碎片正透出幽幽的藍光,像塊浸在水裡的螢火蟲,映得她掌心發藍。
那是爹說過的,老官窯的琉璃遇到血會顯光的巧勁!
而她的手心,不知什麼時候被碎片劃破了個小口,血珠正慢慢滲出來,和琉璃碎片融在一起。
更要命的是,藍光穿透了濕透的布料,在漆黑的蘆葦蕩裡,像一盞招搖的燈!
“不好!”
靳寒川低罵一聲,拽着她往更深的蘆葦叢鑽,“他們看見光了!”
遠處的馬蹄聲突然加速,還夾雜着“在那邊!”的呼喊。
沈墨儀攥緊荷包,突然意識到,齊雲白讓孩童吞下琉璃碎片,根本不是為了找盒子,而是為了用這光當誘餌,引他們自投羅網!
而那烏篷船上的人心,說不定就是個标記,告訴埋伏的人“獵物在此”!
蘆葦葉抽打着臉頰,疼得像被人扇耳光,身後的呼喊聲越來越近。
沈墨儀突然想起爹常說的一句話:“明槍易躲,暗箭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