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厮突然擡手,指着桅杆上的兩人,嘴裡不知喊了句啥,聲音被風吹得有點散,但那股子陰狠勁聽得真真的。
黑船上的弩箭又“咔咔”上了弦,跟一群餓狗龇牙似的,讓人頭皮發麻。
“他們要放箭了!”
沈墨儀拽着靳寒川往桅杆下滑,鐵鍊“嘩啦”響,磨得手心生疼,
“快下去!再晚就成刺猬了,到時候連收屍的都認不出咱!”
剛落到甲闆上,靳寒川鎖骨的血就“滴答、滴答”滴下來,在燒黑的木闆上彙成一小灘,紅得刺眼,像極了那年他姐臨死前吐在他手上的血。
他姐當時也是這麼流着血,抓着他的手說“别報仇”,可他偏不。
沈墨儀突然掏出懷裡的粗瓷碗。
是剛才驗屍時順手揣的,碗邊還有個豁口,硌得手心生疼。
她趕緊把血書往懷裡塞了塞,用布條裹了三層,生怕火星濺上去燒了,這可是爹唯一的指望。
“張嘴!”
她把碗往他傷口下一接,血珠“啪嗒”濺在碗裡,腥氣直沖鼻子,跟打翻了爹藥鋪裡的血竭罐似的,沖得她有點暈。
“你幹啥?”
靳寒川皺眉,想躲,嘴角卻被碗邊硌了一下,疼得嘶了聲,
“這血腥乎乎的,你要喝啊?”
“别躲!”
她把碗硬怼到他嘴邊,眼神兇得像護崽的狼,聲音卻發飄,帶着點不易察覺的慌,
“别暈!你死了誰給我爹翻案?這血算你欠我的,将來用齊雲白的狗頭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