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寒川拽着沈墨儀沖過書院後門時,左臂的箭傷突然炸開劇痛。
箭尾的綠漆已被黑血浸透,像條剛從爛泥裡拖出來的毒蟲。
身後齊雲白私兵的嘶吼追着腳後跟,火把光在雨裡晃成一片紅,照得他眼仁發疼。
沈墨儀的銀簪勾住他破衣爛衫,兩人踉跄着撞進窄巷。牆根青苔蹭了滿臉,又涼又滑,帶着股漚爛的草味。她腳下一滑,差點摔個屁股墩,嘴裡罵了句“晦氣”。
“咻——”
冷箭破雨而來,尖嘯聲跟毒蛇吐信似的。
“噗”一聲,箭尖穿透靳寒川左腿,倒鈎刮過骨頭的“咯吱”聲,聽得人牙酸。
箭镞上的綠漆混着血珠往下淌,腥甜裡裹着鐵鏽味。
這味兒他熟,跟爹墳頭那叢野菩提子一個樣,嗆得他鼻腔直發疼。
他踉跄着撞在牆上,後背舊傷被震得發麻,像有幾十根針在紮。斷刀撐地時濺起的泥水,正糊在追來的海盜臉上。
那海盜約莫三十來歲,左臉有道月牙形刀疤,被泥水糊住後更顯猙獰。
“齊爺說了,拿你這斷臂的腦袋,換十船私鹽!”
他抹了把臉,黃牙上沾着泥,刀鞘撞地“哐當”響,震得巷底積水泛起漣漪。
刀風劈面而來,帶着股鹹腥的海味,像是剛從魚艙裡撈出來的。
沈墨儀猛地拽過靳寒川的胳膊,兩人險險躲過。
刀劈在磚牆上,濺起的碎石子擦過靳寒川眉骨,留下道血痕。
溫熱的血珠順着臉頰往下滑,滴在衣領裡,又癢又燙。
“就憑你?去年在碼頭被我打斷腿的貨,怕是忘了疼!”
靳寒川反手用斷刀格擋,刀面撞在對方刀刃上,震得虎口發麻,傷口裂開的左臂一陣抽痛。
海盜被戳到痛處,怒吼着又劈出一刀:
“去年讓你跑了,今兒非卸你另一條胳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