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第1頁)

幾個沒死的喽啰面面相觑,有個年輕的往後縮了縮,腳邊的鹽粒被蹭出個小坑,褲腿還在打顫,眼神躲閃不敢看人,手裡的刀都快攥不住了。

其中一個悄悄摸向腰間的刀,卻被書生瞪得手一哆嗦,刀鞘撞在鹽堆上“咚”地響了一聲,吓得他趕緊把手縮了回去,臉都白了。

刀疤臉的屍體旁掉出塊腰牌,銅質的,刻着“緝私”二字,邊緣都磨亮了。

書生撿起來冷笑一聲,用腳碾了碾,發出“咯吱”響:

“齊雲白用朝廷的刀斬朝廷的官,你們也配跟着喝湯?”

“遲早把你們一窩端了,到時候牢底坐穿!”

他把腰牌往地上一扔,用腳使勁跺了幾下,腰牌凹下去一塊。

靳寒川攥緊血契,指腹摸到紙背凹凸不平。

那裡藏着字,像在催“快走”,墨迹還帶着點潮意,顯然剛寫不久。

血契邊緣有點發潮,大概是剛才掉在鹽堆上沾了潮氣,摸起來濕乎乎的,紙頁都有點發皺了。

沈墨儀幫靳寒川綁好胳膊,血契上的暗紅紋路突然更清晰了:

“子時,書院地窖焚屍”,筆畫歪歪扭扭,像蚯蚓爬過,在陽光下看得格外清楚,墨迹似乎還在慢慢暈開,透着股詭異的氣息。

“第九具是紅衣小姑娘!”

她的聲音發顫,帶着哭腔,“她送過我半塊窩頭,還笑說甜,鞋上沾着硫磺,跟咱們在舊宅發現的那塊一個味!”

“剛才過來時,好像看見黑船往書院方向去了,船帆上的狼頭看得清清楚楚,不能讓她出事!”

她急得眼圈都紅了,說話時帶着哭音,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淚珠順着臉頰往下掉,砸在鹽堆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江面上傳來齊雲白的笑聲,像磨鐵皮,刮得人耳朵疼:

“寒川賢侄,你爹的骨頭埋在鹽樁下,要不要挖出來數數?”

“摻了多少硫磺,就有多少罪證。哈哈哈!”

那笑聲在江面上蕩開,格外刺耳,還夾雜着船槳劃水的聲音,顯然離得越來越近了,連船上人的吆喝聲都隐約能聽見。

靳寒川把繡春刀塞給她,自己抓起鐵鍊纏在左腕,鐵環勒得傷口生疼,卻讓他更清醒。

姐姐臨死前的眼神突然閃過腦海,他咬了咬牙:“去地窖,救孩子。”

書生點燃火折子往鹽堆裡扔,火苗“騰”地竄起來,舔着幹燥的鹽粒,發出“噼啪”聲,火星子濺得老高:

“我引開他們!”

“枯井在第三堆鹽後面,井繩是藍布條纏的!千萬别走錯,走錯就是死路一條!”

他邊說邊往後退,手裡還抓着半盒火折子,另一隻手往腰間摸,掏出個油布包,裡面像是裹着什麼易燃物。

火光裡,血契上的“焚屍”二字越來越紅,像要燒穿紙頁,飄向遠處的書院方向。

沈墨儀拽着靳寒川往鹽堆後跑,他的血滴在鹽粒上,融成一串暗紅的腳印,指向未知的黑暗。

身後黑船的号角聲越來越近,隐約還能看見船頭的銀狼頭在暮色裡閃着冷光,像頭擇人而噬的野獸,帶着死亡的氣息步步緊逼。

船身劃破水面的聲音清晰可聞,連水波拍打船闆的“嘩啦”聲都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