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儀攥着那半片銀戒,指腹在“地窖”二字上磨來磨去。戒面冰涼,硌得指節發紅。
婚書在懷裡焐得發燙,血污混着黴味往鼻孔裡鑽,像揣了塊發臭的舊皮子。
她眼角瞥到靳寒川靠着牆咳嗽,鹽粒混着血沫從他嘴角往下掉,在地上積成一小撮暗紅。
後背那道被鐵鈎撕開的傷,怕是又裂了。
靳寒川咳得腰都彎了,每口氣吸進來,都像有把鈍刀子在嗓子眼裡攪。
他低頭啐了口血,粗布衫破洞處的血正順着腰側往下淌,積成個黏糊糊的小血窪,沾着鹽粒。
被他無意識地蹭到牆上,畫出道歪歪扭扭的紅痕,像條快死的小蛇。
磚縫裡的灰被震得簌簌往下掉,落在血痕上,暈開點點白。
沈墨儀抹了把嘴,唇邊血沫帶着股鹹腥的鐵味。
銀戒在掌心轉了個圈,戒面梅花紋刮得掌心生疼。
她擡眼時,眼底結着層冰碴子,嗓子像被鹽腌過:
“齊雲白那地窖裡,藏的是你爹的骨頭,還是跟秦淮河上一樣的娃娃屍?”
“嘩啦”
院牆外突然炸響瓦片碎裂的脆響,跟踩碎一捧冰似的,尖得刺耳膜。
一道黑影貼着牆根竄進來,青衫下擺掃過地上的血漬,拖出串歪歪扭扭的腳印。
他袖口露出的狼頭刺青在太陽底下泛冷光,沈墨儀瞅着那針腳。
跟去年死士胳膊上的一模一樣,針腳裡還嵌着暗紅血痂,洗都洗不掉。
“你這丫頭,比說書先生講的還精。”
黑影嗤笑,喉結滾了滾,嘴角勾出抹陰笑。
沈墨儀沒接話,隻是把銀戒攥得更緊了,戒面的棱角硌進肉裡:
“閣下藏在橫梁上這麼久,總不是來聽我說話的吧?”
靳寒川猛地直起身,疼得“嘶”了一聲,額角青筋突突跳,跟要炸開似的。
他反手撕下腰間爛衣,粗布料子擦過傷口,疼得他倒抽冷氣,吸進肺裡的全是土腥味。
“操!”他低罵一聲,胡亂往滲血的肩膀上一裹。
血珠“啪嗒啪嗒”砸在布上,眨眼就浸成深褐色,跟潑了碗醬油似的。
布片不夠寬,露出的皮肉沾着鹽粒,被他一勒,疼得渾身發顫,牙咬得咯咯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