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心裡全是冷汗和泥,滑膩得像塊濕抹布。
“說不說?”
她抓起腳邊塊碎瓷片,反手插進他膝蓋,瓷片沒入血肉的悶響裡,混着他的痛哼。
“在在連雲港的鹽船底”
書生疼得聲音發顫,氣都喘不勻,“用鐵鍊鎖着每艘船鎖三個”
“還有呢?”
沈墨儀加重腳下的勁,碎瓷片又往裡陷了半分,血順着磚縫往她鞋上淌。
“那鐵鍊磨得娃娃哭哭聲能傳半裡地”
他肩膀抖得像篩糠,牙齒打顫。
“齊大人說說這是最幹淨的‘藥引’比鹽腌的肉還幹淨”
靳寒川踢了他一腳:“齊雲白還說了什麼?地窖裡除了孩子,還有什麼?”
書生咬着牙不說話,額頭上的汗珠子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
靳寒川突然擡腳,踹開書生懷裡的布包。
半張染血的婚書飄出來,紅綢封面被黑血糊了大半。
新郎名隻剩個模糊的“齊”字,筆畫歪歪扭扭的,像條蟲子。
新娘欄隐約露着“蘇”字的草頭,像被血泡發的芽。
“這是”
沈墨儀剛要撿,婚書突然被風吹得貼在牆上。風裡帶着股河腥氣,像是從秦淮河飄過來的。
婚書邊緣卷着,沾着幾根書院特有的梅香墨渣,黑得發亮。
沈墨儀認出那墨,是父親生前最愛的“寒香墨”。
“這墨”
她指尖剛碰到婚書,就覺得布料硬邦邦的,像浸過油,
“是我爹當年送給山長的那批,他說這墨裡摻了梅蕊,能存三十年。”
靳寒川湊過來,盯着那“蘇”字皺眉,眉峰擰成個疙瘩:
“你娘也姓蘇?”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