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第1頁)

白敬之舊宅的煙囪裡飄出青灰煙,纏在黑瓦上像條懶蛇。

沈墨儀蹲在窗下,指尖撚着硯台暗格摸出的賬冊,紙頁邊緣已經發脆,“連雲港私鹽庫”那行字被暗紅血漬浸得發暗。

指腹反複蹭過紙面時,混在血裡的石屑嵌進肉裡,刺得人指尖發麻。

風裹着鹹腥氣從巷口鑽進來,卷起地上的枯葉打在牆根,她忽然想起爹臨死前咳的最後一口氣。

也是這股又鹹又澀的味道,像吞了把海鹽。

“再磨蹭齊雲白就坐船溜出西港了!”

靳寒川的斷刀在青石闆上磕出脆響,左肩繃帶滲的血珠順着刀把往下滾,在地上散出小朵紅印,像撒了把碎珊瑚。

他往前湊了湊,聲音壓得低:

“上次他燒鹽倉,阿竹娘留了十年的藍布帕子都成了灰,那丫頭抱着焦黑的布片蹲在鹽堆裡哭,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你忘了?”

沈墨儀往懷裡按了按,黑晶碎片隔着粗布發燙。

綠光透過衣料在賬冊上投出個銅錢大的光斑,正落在“西港”二字上,像隻眨眼的綠眼睛。

“急什麼?”

她擡手把鬓角碎發别到耳後,指尖觸到耳垂的薄繭——那是常年握藥杵磨的,

“這東西比你的刀靠譜,齊雲白藏在哪,它比誰都清楚。”

兩人貼着斑駁的牆根往巷外挪,青石闆上的血漬還沒幹透,踩上去發黏,像踩着化開的紅糖。

轉過街角時,李嵩的八擡轎正往府裡去,轎夫腳步沉得像灌了鉛,每一步都讓地面“咚”地悶響。

紅綢轎簾被風掀起道縫,沈墨儀瞥見轎中錦盒的角,刻着歪歪扭扭的“齊”字,跟硯台血字一個模子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