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一看,黑紅色的血正順着磚縫往地窖裡滲,在火光下像蚯蚓似的爬。
“沈姑娘,跑什麼?”
齊雲白的聲音穿透厮殺聲追過來,像冰錐紮進耳朵,
“把賬冊交出來,這些娃還能活!不然”
“寒川哥!”沈墨儀急得回頭,正看見靳寒川的短刀被齊雲白挑飛,斷臂的袖子被刀風掃得鼓起,
“你快”
話沒說完,懷裡的孩子突然扯她袖口:
“姐姐,紙紙流血了”
沈墨儀低頭,連雲港的交貨條正被磚縫滲出的血泡得發脹,“午時交貨”的“午”字被血糊成個黑團,旁邊暈出個歪歪扭扭的“五”。
更駭人的是紙條邊緣,“白梅船底”四個字正一點點顯出來,跟血地裡慢慢浮起的字迹一模一樣!
“墨儀快走!”
靳寒川一腳踹在齊雲白膝蓋上,趁他踉跄時往地窖扔了把短刀,
“第三塊磚下有密道!按《金陵刑獄志》裡的法子撬!”
沈墨儀撿起刀,剛要撬磚就聽見碼頭方向傳來船笛——“嗚——嗚——”
悠長又急促,跟海盜信裡記的“乙亥七”号信号分毫不差!
“寒川哥一起走!”
她伸手想拉他,卻見齊雲白的刀已經劈到靳寒川眼前,刀背的白梅紋在火光下閃着兇光。
“别管我!”
靳寒川拽着齊雲白滾作一團,聲音悶在打鬥聲裡,“船底有鐵籠!半個時辰後開船!救孩子”
沈墨儀咬着牙撬開地磚,密道裡的冷風裹着鹽腥味灌出來。
她回頭望了眼窖口的厮殺,抱起孩子鑽進通道,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白梅船要開了,第五具童屍還在船上等着,她必須追上,不然這些孩子,真要成了鹽倉裡不會哭的娃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