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裹着鹹腥氣撞在黑庫的青磚牆面上,卷起牆根的枯草屑打在褲腳,“沙沙”聲在夜裡格外清晰。
牆頭上的枯藤被風扯得“嘩啦”亂晃,藤葉摩擦的動靜像藏在暗處的人在低語,連遠處江面上偶爾傳來的漁火都顯得格外刺眼。
忽明忽暗地映在磚牆上,把牆角的陰影拉得忽長忽短。
靳寒川攥着青銅吊牌的手緊了緊,指腹反複蹭過牌面“玄”字的刻痕。
這是老舵主淩晨從陳舵主屍身夾層裡摸來的,吊牌邊緣還沾着點暗褐色的血漬,早已幹硬發脆,銅綠裹着血痂,蹭在掌心發澀,連呼吸都帶着股鐵鏽味。
老舵主拎着柄鏽迹斑斑的短刀站在巷口,鬓角的白發被風吹得亂飛,額頭上的汗珠順着皺紋往下淌,滴在粗布衣襟上暈開一小片濕痕。
“我在巷口老槐樹下盯梢,黑閣的人穿的都是漿洗過的黑褂子,腰間别着彎刀,走路腳步聲重得很。”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一看見他們來,我就吹三聲短哨,你們聽見哨聲就趕緊往暗門跑。”
“那門是陳舵主三年前偷偷挖的,通着江邊的蘆葦蕩,裡面還鋪了木闆,走起來不費勁兒,除了我和他,沒第三個人知道!”
老舵主把短刀往靳寒川手裡塞:“守庫官每刻鐘都會巡一次庫,現在剛過亥時,你們最多隻有半柱香的時間,千萬别耽誤!”
靳寒川點頭,把吊牌小心翼翼地塞進貼身處的布袋,又摸了摸腰間斷刀的刀柄。
這刀是阿月姐失蹤前親手送他的,刀鞘上刻着精緻的狼頭紋,狼眼處還嵌着顆小小的銅釘,和他懷裡揣着的玉佩紋路一模一樣。
每次摸到這刀,阿月姐臨走時說的“狼頭灣有貨,得盯緊了”那句話就會在耳邊響起,現在想來,那“貨”恐怕就是齊雲白要跟海盜交易的繡春刀。
沈墨儀站在一旁,捏着娘留的那支銀簪,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指節都繃得發緊。
簪頭的梅花紋在月光下閃着冷光,花瓣邊緣的小缺口是她十歲那年摔在院子裡磕的,這麼多年過去,缺口處早已被磨得光滑,卻成了這支簪子獨有的标記。
“靳哥,咱們快走吧!”她往前湊了湊,聲音透着急,
“上次我給守庫官送感冒藥,特意蹲在庫門旁看了半天。”
“那暗記刻在門右下角的磚縫裡,比指甲蓋還小,‘盜’字的走之旁拐得像個小鈎子,和陳舵主血書裡的字一模一樣,錯不了!”
兩人貓着腰往側門走,牆根的碎石子硌得腳底發疼,有的石子還帶着尖,差點劃破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