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身沾着點沒燒盡的麻布纖維，摸上去又硬又脆，邊緣還帶着點沒散的溫熱，像揣了個剛捂熱的暖手寶。
苦膽丸被江風吹得滾了滾，蠟皮磕在石頭上“咔”地裂了道細縫，露出發黃的紙角。
紙角沾着點苦膽汁，帶着微苦的腥氣，聞着跟熬糊的中藥湯似的。
江邊那具半焦的屍體，胳膊僵硬地蜷在胸口，手死死攥着個圓滾滾的東西。靳寒川眯眼一看，心髒猛地一沉。
那是濟世堂的苦膽丸！蠟皮上的“沈”字，和沈墨儀藥櫃裡那些藥瓶上的标記一模一樣，連刻痕的深淺都沒差。
他彎腰時，右臂的舊傷又隐隐作痛，這傷是前章跟海盜拼命時留下的，此刻卻顧不上疼。
江面上黑閣小船的狼頭帆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船槳劃水的“嘩啦”聲順着江風越來越近。
苦膽丸裂縫裡，那點發黃的紙角跟風輕輕顫，像在催他們趕緊解開秘密，再慢一步就來不及了。
江風卷着焦糊味混着江水的濕鹹，吹在臉上又涼又腥，蘆葦叢被吹得“沙沙”響，像有人在暗處磨牙，聽得人心裡發毛。
焦屍半埋在濕泥裡，衣服燒得隻剩碎布條，露出的皮膚炭黑開裂，跟烤焦的木炭沒兩樣，一碰就掉渣。
靳寒川擡腳踢開焦屍的胳膊，指節不小心撞在苦膽丸上，“咚”的一聲悶響，震得指腹發麻。
蠟皮上沾着黑炭和麻布碎屑，摸上去又硬又糙，跟摸了塊砂紙似的，指尖沾了點黑灰，蹭在衣服上留下個深色印子，跟沾了鍋底灰似的。
突然，一支箭“嗖”地從江面射來，帶着破空的“嗚嗚”聲，“釘”地紮在焦屍旁的石頭上，箭尾還在“嗡嗡”震顫；
沈墨儀伸手想去夠箭尾綁着的紙條，第二支箭又擦着她耳邊飛過，“噗”地釘進蘆葦稈裡，震得蘆葦葉“簌簌”往下掉。
幾片碎葉落在脖子上，癢得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膀，還打了個哆嗦。
“啥玩意兒？硬邦邦的！”
靳寒川彎腰看清是苦膽丸，眉頭皺得更緊。
焦屍的手已經縮成黑炭，指骨嵌在蠟縫裡跟焊死似的，蠟皮上沾着沒燒盡的麻布纖維、
帶着點焦苦味，聞着又嗆又惡心，跟聞了燒糊的破布一個味兒，指尖還能摸到麻布粗糙的紋理。
他剛想把苦膽丸從焦屍手裡摳出來，沈墨儀突然拽了拽他胳膊，眼神裡滿是警惕，聲音都有點發顫：
“小心點！别碰碎了！這裡面的密賬要是壞了，我爹的線索就徹底沒了！我找了這麼久，不能栽在這兒！”
靳寒川動作頓了頓，指尖輕輕碰了碰蠟皮的裂縫，動作輕得跟摸易碎的瓷器似的：
“放心，我輕點拿，碎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苦膽丸從焦屍僵硬的手裡摳出來，蠟皮上的黑炭簌簌往下掉，露出發暗的“沈”字，刻痕還挺深，一看就是特意雕的，不是随便印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