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鹽庫方向的黑煙裹着灰,遮了半邊天。
炮聲順着江風滾過來,震得漁船船闆嗡嗡顫,連艙裡的木盆都跟着“哐當哐當”響。
“小心!”
沈墨儀突然尖叫,聲音裡帶着哭腔。
一支裹着淡綠色毒汁的弩箭擦着靳寒川耳朵飛過,箭尖“滋滋”燙在船闆上,離他腳邊隻剩半尺,木頭被毒汁蝕出個小坑,泛着惡心的青黑色。
江面飄着淡綠色的毒霧,幾具黑閣屍體順着水流漂,腰間狼頭腰牌在太陽下閃着冷光,跟死神的記号似的。
靳寒川攥着那瓶菩提解毒劑,指腹反複蹭着瓷瓶涼釉。
這是從童屍胸口摸來的唯一指望,可瓶塞跟焊死了似的,指尖能摸到蠟屑,跟苦膽丸的蠟皮一模一樣。
瓷瓶還帶着他揣在懷裡捂的溫乎氣,剛才怕凍着,特意貼肉放的。
“這瓶解藥再打不開,我手背的毒怕是要爬到手肘了!”
沈墨儀掀起袖口,露出小臂上蔓延的綠痕,皮膚泛着青紫色,還滲着點黃水,指尖僵硬得連銀簪都快捏不住,
“你看,我現在連握筆的勁都沒了,再拖下去,手肯定廢了。”
靳寒川摸了摸她的手背,燙得吓人,跟摸了剛熄火的炭盆似的:“再忍忍,到了私鹽庫,肯定有辦法。”
他把瓷瓶塞進懷裡,又往沈墨儀那邊挪了挪,用身體擋住江風。
她本就中了毒,再吹冷風,怕是要更嚴重。
老舵主把槳搖得飛快,濺的水花打在船闆上,涼絲絲的沾在褲腿上,凍得小腿發麻,嘴裡還罵罵咧咧:
“這群龜孫!船劃得比兔子還快,是趕着去投胎啊!”
他眼角瞥見船尾的黑船,三艘挂着狼頭帆的黑船呈“品”字圍過來,船頭弩箭的寒光晃眼,忍不住又補了句:
“娘的!還帶毒箭,真是陰到家了!上次分舵的老張,就是被這種毒箭射穿了腿,爛了半個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