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瑕一瘸一拐虛弱喘氣,跟在隊伍後面,神情恍惚。
他忽然想到昔日。
93年,那一年,自己還小。
那是父母最忙的一年,爺爺奶奶因為事情沒了。
很多親戚怒罵父親得罪人,和魏家索性沒了來往。
可家裡是種了許多麥子的。
沒人肯幫忙,要收麥子了,怎麼辦?
于是自己白天去上學,晚上穿着老舊校服回家,一個人摸黑收割麥子。
地裡的硬茬紮得的膠鞋磨舊的底子,鋒銳的葉片劃出許多細密的小傷口,連帶着麥芒上雜七雜八的小碎絨。
收割麥子弄得渾身很癢,很疼。
但偏偏就是這時候,魏瑕總會哼着歌,高興的不得了。
一想到弟弟妹妹在家裡乖乖寫作業,連力氣都大了一些。
月色下,麥子被收割後井井有條堆放成一條線,之後魏瑕推着小車,一點點往家裡搬運。
那時候自己衣服上全都是麥穗痕迹,臉蛋也紅潤的很。
有的麥子比自己人都高,沉甸甸的麥穗讓他笑起來,眼睛眯成月牙。
小車一次隻能裝滿一半,因為太沉重了他推不動。
回家之後,倒在倉房裡,那天魏坪生寫作業寫的抓耳撓腮,不時咧嘴傻笑,魏坪政則一個勁在院子裡騎自行車,不肯回來,最後才不情願回家洗腳。
小央腳步蹒跚,咿咿呀呀的讀着拼音。
魏瑕樂呵呵看着,哪怕身上髒兮兮的,笑容心滿意足。
這一刻,魏瑕耳畔再度傳來緬邦人收割的聲音。
鐮刀劃過植物根莖,傳來沙沙聲。
他恍惚間回過神,看着那些細長的稻谷。
長在水田裡,帶着盎然生機。
孫斌和光頭停下腳步,準備抽煙。
魏瑕則在他們不解的眼光中挽起褲腳,一步踏入水田泥濘。
“給我一把鐮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