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德眼底閃過一絲厲色,聲音卻依舊沉穩:“那就先禮後兵。若道理講不通,也就不必客氣了,這些人隻顧謀利、不顧地方安危,那就是無家無國的奸商。屆時臣便請殿下下令,核查他們囤地時的交易卷宗,但凡有半點違規之處,便按律處置,不愁他們不配合。”
“善。”朱棣颔首,目光轉向立在武将列中的一人,“中護衛指揮使唐雲,你帶人配合周主事。”
“遵命!”唐雲聞聲當即起身,他雙手抱拳躬身,神色凜然。
周禮德也松了口氣,躬身行禮:“謝殿下信任!臣定不辱命。”
“還有什麼要禀的事嗎?”朱棣目光掃過殿内衆人,語氣緩和了幾分,方才議事的凝重散去些,多了幾分收尾的從容。
殿内靜了半晌,無論是武将還是文官,都各自對視了一眼,先前該議的北上、城防、練兵、囤地諸事已敲定,眼下暫無其他急務,便都沒再開口。
朱棣見狀,擡手揮了揮:“既無他事,那諸位便各自去忙吧。”
“臣等告退!”衆人齊齊躬身行禮,聲音整齊劃一,依次退出廳外。
衆人盡數退去,終于恢複了清靜,朱棣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坐久了還是有些難受。
“嘩”
一聲清亮而宏大的聲響,突兀地從殿外天穹傳來。
“嗯?”朱棣一怔,快步走到殿門口,擡眼望向頭頂,隻見天穹之上異象再現,一幅巨大無比的畫卷憑空展開,邊緣泛着淡淡的光暈,這久違的天幕又出現了。
感覺仰着頭脖頸有些不舒服,朱棣擡手揉了揉後頸,随即朝殿外候着的管家揚聲吩咐:“快,搬一張躺椅到庭院裡來,再備上一條絨毯、一壺熱茶,動作快點。”
管家不敢耽擱,連忙應聲“是”,轉身便快步吩咐下人去準備,不過片刻,兩個仆役擡着一張楠木躺椅,管家抱了一張茶幾過來。
他細心地将絨毯搭在躺椅邊,溫好的茶水則放在了茶幾上,随後恭敬退下。
“這樣子才舒服嘛。”朱棣調整了個舒暢的姿勢,躺了進去,緊繃的肩頸瞬間都松了下來。
目光再次落在天穹的畫卷上時,嘴角不自覺勾了勾,想起從前在應天奉天殿外,每逢天幕顯現,自己和滿朝文武一個個仰着脖子看,那模樣回想起來,倒真有些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