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放心,安南陳氏并非愚笨之人。天幕早已昭示,日後安南會被明軍打得潰不成軍,如今有向王爺示好的機會,他怎會輕易放過?況且咱們所求的不過是些稻種,并非要他割地賠款,于他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斷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大師誤會了。”朱棣搖搖頭,神色愈發凝重,聲音壓得更低,“我說的危險,從來不是指安南那邊,而是咱們南下的路。南方各省,可都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盯着!若是調派燕山衛的人南下,一旦走漏風聲被父皇知曉,他素來多疑,定會胡思亂想,到時候怕是要引出更多不必要的麻煩,反而得不償失。”
“王爺多慮了。”道衍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笃定,“貧僧從未想過要大搖大擺帶着兵去安南,更不會讓隊伍經過大明腹地惹人注意。咱們隻需以商隊的名義行事,先往廣西去,再從廣西的平而關或水口關出境,順着當地的水路就能直達安南。這般行事隐蔽,既能拿到稻種,又不易驚動朝廷。”
“這法子真的可行?發展北方固然要緊,可若是因為這點稻種,讓大哥和父皇不悅,反倒壞了大局,那可就太不值當了。”
“王爺放心。”道衍語氣從容,“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沿途關卡隻需多備些銀兩疏通,大多能順利通行;真遇到難辦的關口,必要時亮出您燕王的名号,那些地方官即便不敢公然相助,也絕不會輕易為難,有些事情天幕已經昭示的很清楚了。”
他頓了頓,目光望向殿外漸涼的天色,接着補充道:“如今天氣眼看就要入冬,沿途山路、水路怕是會愈發難走,不過這一行若順遂無意外,明年開春之前定能趕回來,屆時正好趕上春耕,咱們便能立刻将稻種種下,不耽誤農時。”
朱棣聽他把時間、後續安排都盤算得清楚,懸着的心稍稍放下,當即颔首:“那好,就按大師說的辦!我這就讓朱亮挑些精幹的護衛,跟着你一同去。此去路途遙遠,沿途多有未知,大師一路務必要小心,凡事以安全為重,稻種若是難取,也不必勉強,過些年大軍南下,他們不願意給,咱們就自己取。”
“好,那貧僧也準備起來了。”道衍老和尚笑着雙手合十,随後便起身告辭。
應天皇宮的奉天殿内,氣氛壓抑得幾乎能擰出水來。朱元璋臉色鐵青,胸口因暴怒劇烈起伏,猛地一拍龍椅,沖着殿外厲聲喝道:“傳曹國公李文忠!”
不多時,苦命的外甥李文忠快步入殿,剛行完禮,就聽朱元璋咬牙切齒的咆哮聲炸響:“文忠!咱給你十萬兵馬,你立刻啟程去北平,把朱棣那不孝的東西給咱帶過來,甭管他耍什麼花樣,就算是綁都得給咱綁回應天來!”
朱元璋無比火大,但朝堂上偏偏沒幾個可以信任的武将了,要是選的人不對,搞不好把十萬大軍就送給好大兒了,但要說李文忠這個外甥,還是值得信賴的。
李文忠聞言,嘴角瞬間泛起苦澀,他總算明白天幕裡“戰神兒子”的無奈了,這根本就是輸赢都不行,怎麼做都是裡外不是人。
“陛下,三思啊”他硬着頭皮開口,聲音都有些發緊,“天幕不過是戲言罷了,咱們貿然出兵恐生變數;況且父子之間,若真鬧到刀兵相見的地步,傳出去也有損皇家顔面”
可朱元璋此刻哪聽得進勸,眼底的怒火更盛:“三思?咱再思,那逆子都要騎到咱頭上了!還快樂曲?咱和妹子、标兒都死了,他就很快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