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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鄙夷的目光和冷聲的議論,像無數根細密的針,密密麻麻地紮在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她将臉深深埋進膝蓋裡,渾身止不住地顫抖,恨不得自己立刻化作塵埃,消失不見。
午後,天色突變,淅淅瀝瀝下起了冷雨。
雨水無情地澆透了她單薄的衣衫,冷意徹骨。
濕透的布料緊緊包裹着手臂上慘烈的燙傷。
很快,傷口開始發炎,紅腫不堪,陣陣灼痛變成了令人窒息的悶痛。
她開始發起高燒,意識逐漸模糊,時而冰冷刺骨,時而又如墜火爐。
……
直到傍晚時分,雨才漸歇。
侍衛終于前來開鎖,将幾乎失去意識的她從獸籠裡拖了出來,像丢棄一件破舊的垃圾般扔在冰冷的石階前。
冷千嶼得到通報,緩步走出府門,站在高高的台階上,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地上狼狽不堪、奄奄一息的林知鸢。
她渾身濕透,沾滿泥污,手臂上的傷口猙獰可怖,臉色是不正常的潮紅,呼吸微弱。
他眼中沒有絲毫波動,語氣依舊冰冷得沒有一絲人氣:“拖去柴房。”
兩名侍衛依言架起林知鸢,拖着她繞過回廊,走向府邸後院那間陰暗偏僻的柴房。
門被推開,一股濃重熟悉的黴味混合着塵土氣息撲面而來。
林知鸢被毫不留情地扔了進去,重重摔在角落潮濕發黴的稻草堆上。
揚起的灰塵嗆得她一陣劇烈咳嗽,卻牽動了全身的傷痛。
鼻腔裡充斥的這熟悉又可怕的氣息,讓她渾身汗毛瞬間倒豎,殘存的意識被巨大的恐懼攫住。
十三歲那年,她因得罪受寵的姨娘,被尋了個錯處關進了林府的柴房。
就在那個寒冷的夜裡,她驚恐地目睹了一個犯了事的家仆被管家帶人活活打死在柴房角落。極度的恐懼讓她當場昏厥,從此落下了嚴重的心悸之症。
這件事是她深埋心底的噩夢。
直到嫁入冷家後,某次中秋夜宴,她因多喝了幾杯薄酒,微醺之下,才倚在冷千嶼身邊,帶着哽咽斷斷續續地吐露了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時,他緊緊抱着她,眼神裡的心疼幾乎要滿溢出來。
後來,他更是尋遍京城名醫為她調理心悸,甚至特意下令拆了府裡那間舊柴房,隻因她說看着類似的地方會心慌。
那時他眼裡的疼惜和承諾,那麼真……
她痛苦地蜷縮起來,在冰冷肮髒的稻草堆裡控制不住地劇烈抽搐。
黑暗如同潮水般湧來,帶着舊日血腥的幻影和此刻徹骨的絕望,徹底将她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