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千嶼眼中的光瞬間熄滅,比這秋雨更涼。
他猛地咳嗽起來,牽動了肩上的傷,劇痛讓他額角青筋暴起,卻仍固執地不肯起身。
“她……她傷勢如何?真的……無礙了嗎?”他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磨出來的。
“先生已無性命之憂,但需靜養。”
侍女快速說完,福了一禮,像是怕極了這壓抑的氣氛,匆匆轉身回了院子,緊緊關上了門。
沉重的木門阖上的聲音,像最終判決,砸在冷千嶼心上。
他望着那扇緊閉的門,仿佛還能透過門闆看到裡面那個讓他痛徹心扉又悔不當初的人。
她知道他在這裡。
她知道他受了傷,淋着雨。
可她,不願見他。
甚至連一句關乎他生死的話,都不願問。
冷千嶼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笑聲比哭更難聽,充滿了無盡的自嘲與絕望。
他錯了。
大錯特錯。
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冰冷地打在他身上、臉上,混合着肩頭滲出的血水,一同滑落。
他就這樣跪着,如同贖罪的信徒,祈求着一份永遠不會降臨的原諒。
一天,兩天,三天……
他不飲不食,傷口的疼痛和身體的寒冷早已麻木,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不斷徘徊。
眼前閃過無數畫面。
最初的心動,後來的試探,那些隐秘的歡愉,她一次次拒絕他時的淚眼,他施加刑罰時她絕望的眼神,她最後看他時那片死寂的灰敗……
還有她毫不猶豫将發簪刺向心口的決絕。
“知鸢……對不起……”
他喃喃着,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最終,在第三天的黃昏,體力與精神徹底透支的冷千嶼眼前一黑,重重向前栽倒,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