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倚重,同僚敬畏,下屬懼怕。
可他周身卻總是籠罩着一層化不開的孤冷氣息,生人勿近。
無數朝臣試圖攀附,各家貴族争相示好,願将嫡女嫁入國公府,甚至甘願為妾。
然而,所有試圖提親或送人入府的說客,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拒之門外。
一次宮宴,皇帝酒後半是玩笑半是試探地問起他的婚事。
冷千嶼手持酒杯,望着殿外漆黑的夜空,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聲音沒有一絲起伏:
“臣妻已殁,無心再娶。”
滿殿寂然。
無人敢再追問“已殁”的究竟是誰。
隻有他自己知道,那個被他親手逼死的,是他此生唯一的妻,也是他永世無法企及的夢。
林知鸢拒絕了蘇寂川的求娶。終其一生,未再嫁人。
她将全部心血與慈愛傾注于“熹微”學堂與周遭的慈善事業中,歲月流轉,學堂規模漸擴,從啟蒙幼童到教導女子謀生之技。
她以一己之力,為無數困于蒙昧與貧寒的生命點亮了微光,真正是桃李滿天下,受一方百姓由衷的愛戴與敬仰。
那段發生在鎮國公府裡,充斥着愛恨癡纏的過往,于她而言,早已恍如隔世前塵一夢,風過無痕,再不願,也無需憶起。
而冷千嶼終身未娶。
鎮國公府的後院,永遠空置着那座最初迎來她的院落,保持着她離開時的模樣,一塵不染,卻再無生氣。
權傾朝野的鎮國公,一生都困在對自己的恨意和無盡的思念裡。
他時常會屏退左右,獨自一人待在那座空寂的院落中,對着那些她未曾帶走的舊物,一坐便是一整夜。
無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隻是偶爾,有守夜的下人會隐約聽到,那冷清的院落中,傳來極力壓抑的、仿佛困獸哀鳴般的低泣聲。
最終,他孤獨地老去,孤獨地病逝于一個寒冷的冬夜。
身邊除了忠心的老仆,再無親人。
遺囑中,他要求将自己葬在一處僻靜的山崗,墓碑無名,隻朝向南方。
那裡,是江南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