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才是那個受害者。
他煩躁地扒了一把頭發,目光落在自己微微顫抖的左手上。
那道猙獰的疤痕,橫亘在腕間,醜陋又諷刺。
是當年為了逼她留下,情緒失控下傷的。
她當時哭得那麼厲害,溫熱的眼淚砸在他的傷口上,砸在他的手背上,一遍遍說:
“我不走,程方煜我不走,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結果呢?
騙子。
徹頭徹尾的騙子!
他猛地抓起桌上那瓶為合卺酒準備的、價值不菲的紅酒,甚至懶得找開瓶器,狠狠砸在桌角。
瓶頸碎裂,殷紅的酒液如同鮮血般迸濺出來,染紅了他白色的襯衫袖口。
他就着破碎的瓶口,仰頭狠狠灌了一大口。
酸澀的酒液混着玻璃碎屑,割過喉嚨,燒灼着五髒六腑。
盛妍幾乎一夜未眠,眼底帶着淡淡的青灰。
今天要去老宅看奶奶,她換上一身素淨的常服,将昨夜那身期盼了好幾年的紅徹底封存。
她下樓時,程方煜已經坐在餐廳長桌的主位上。
他換上了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裝,一絲不苟。
仿佛昨夜那個醉意熏天、言行惡劣的男人隻是她的幻覺。
他正看着平闆上的财經新聞,手邊放着一杯黑咖啡,氤氲的熱氣模糊了他過于冷硬的側臉線條。
盛妍腳步頓了頓,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在他斜對面的位置坐下。
傭人安靜地為她布上早餐,清淡的白粥和小菜,與她此刻翻江倒海的胃倒是相配。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隻有銀匙偶爾碰觸碗碟的細微聲響。
盛妍捏緊了調羹,指節微微泛白。
她擡起眼,看向對面那個連眼風都懶得掃給她的男人,聲音盡量放得平穩:
“今天我們最好還是一起去老宅給奶奶敬茶。”
程方煜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平闆上,指尖滑動着屏幕,嗤笑一聲,極輕,卻滿是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