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出差前在停車場的争執,她那些要離開的話似乎還回蕩在耳邊。
這幾天他在國外,會議間隙總忍不住翻看手機,也不知道是期待是多一點還是害怕多一點。
一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比談判桌上遇到僵局時還要憋悶。
他原以為,她至少會像從前那樣,哪怕是賭氣,也該對他的行蹤多些關注,可現在看來,她是真的打算徹底劃清界限了。
“先生?您先吃飯還是”
阿姨見他站在原地不動,小聲問道。
“不用,我先上樓。”
程方煜擺擺手,轉身往樓梯走去,腳步踩在實木台階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走到二樓轉角時,他下意識地朝書房的方向瞥了一眼,門虛掩着,裡面透出暖黃的燈光,隐約能看到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以及一支握在纖細手指間的鋼筆。
盛妍正低頭寫着什麼,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連帶着平日裡略顯疏離的眉眼,都染上了一層溫潤的光暈。
她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外面的動靜,筆尖在紙上劃過,留下沙沙的輕響。
程方煜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她握着鋼筆的手上。
那雙手從前總愛牽着他的袖子,無論是在宴會上還是在家裡,隻要他在身邊,她的指尖就會不自覺地靠近。
可現在,那雙手正專注地寫着什麼,指尖甚至帶着一種笃定的力量,仿佛在勾勒一個與他無關的未來。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心裡像被什麼東西堵着,悶得發慌。
他想推開門進去,想問問她這幾天到底在忙些什麼,想質問她是不是真的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離開,可腳像灌了鉛似的,怎麼也邁不開。
書房裡的鋼筆聲忽然停了,盛妍似乎寫累了,擡手揉了揉太陽穴,目光落在桌角的一個文件袋上。
那是律師事務所送過來的正式離婚協議,她早上剛簽收,還沒來得及拆開。
程方煜的目光也跟着落在那個文件袋上,心髒猛地一縮。
他忽然明白了,她的平靜,她的不聞不問,根本不是不在意,而是早已做好了準備。
準備着徹底離開程家,離開他。
走廊裡的風從窗戶縫隙鑽進來,程方煜站在原地,看着那扇虛掩的門,指尖不自覺地攥緊,指節泛出淡淡的白。